小女孩刚坐了一会儿,看着住在隔壁萧殊的风筝挂在树上,他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他穿着和自己同样的病号服,一瘸一拐的。
看得她有些揪心。
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垂头丧气的,但仍然坚持不懈。
他可能发现她走过去,回头看她一眼,继续扯。
女孩爬上树帮他把缠绕在树枝上的绳子解开,咻一下,风筝便被他接住了。
女孩跳起来,拍拍手掌等着他说感谢地话,但是好半天也没有等到。
女孩不耐烦道:“别人帮助了你不该说感谢吗?”可能天生被人欺负惯了,他这样让她觉得他目中无人,性子一上来就把他骂了一通。
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风筝线。
她越来越讨厌他,因为他的目中无人,因为他被幸福包围着。
“真是没有礼貌。”她生气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敲门,小女孩以为是陆辰锡回来了,连忙跑去开门,看见出现在面前的萧殊的时候莫名地一阵失落。
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
萧殊咬咬嘴唇递给她一张写着字迹的纸。
她刚刚接过来他转身就走,她连忙说:“我不认识字。”
他不整齐的步伐突然一顿,转过身来无助地看着她。
女孩举着他给自己的纸条:“我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女孩问他:“你不会说话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笑,笑得有些委屈。
此后他们在医院的院坝中一棵大树下坐着,树叶茂密伸长,层层叠叠地摞起来。
女孩说:“这样,我问你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萧殊点点头。
女孩拿着他给自己的纸条:“你写的这个是向我道歉的?”我还是希望得到一点点尊重的。
萧殊庄重的点点头。
女孩突然觉得自己不明就里就冤枉别人,这样做不好,于是又像他道歉了。
萧殊微微笑着摇摇头。
女孩说:“我听了医生叫你的名字,你是叫萧殊吗?”
他再点点头,他经常都是笑着的,笑起来的时候像天空中柔软的白云,也像……像街边的棉花糖一样。让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指了指女孩。
女孩突然就愣住了。
她不想叫这个名字,这个带着父母的屈辱和怨恨而生的名字。
弱弱地解释:“我的名字不好!”看着他,“寓意不好。”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凝重了,他柔软的笑容变成了柔软的悲伤,静静地看着女孩,那是同情也是可怜。
后来他没有再问她的名字,她也没有说。
第三天的时候陆左元来医院了,在医院大厅中,因为韩阿姨给女孩付医药费的事,他打了韩阿姨一巴掌,女孩被吓住了。所以她也出院了。
走的时候没有看见萧殊,他奶奶来医院陪他的时候他都不出来的。
“怨恨的脑袋开花咯!怨恨的脑袋开花咯!”隔壁的小孩们来拍着小女孩裹着纱布的脑袋,然后像逗宠物似地围着我跳,一边拍张一边喊着。
莫宣和莫非是小女孩爸爸的心上人带来的,他们兄妹两认为是小女孩爸抢走他们的妈,所以他们讨厌小女孩。
沈家兄妹几个则认为是小女孩的妈妈插足他们父母的婚姻逼得他们父母离婚,所以他们也讨厌她。
小女孩回的是袁一天的家,所以莫宣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莫非和周围的人指着她嘲笑。
“小贱货,你跟你妈一样。”莫非捏她的脸,这句话也是莫非得妈妈王蓝蓝经常骂小女孩的那句,她拍了她的手一巴掌,“那不是我妈”。
小女孩刚刚说完这句,莫非就哇一声哭起来。小女孩正纳闷,莫非可不是那么容易哭的人,就看见王蓝蓝出现了,她火急火燎的将小女孩往旁边一扯,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往花丛中摔了出去。
客厅中,王蓝蓝坐在真皮沙发上心疼地安慰哭泣的莫非,袁一天声色俱厉地责问女孩:“你竟然敢动手打小非,当初真该多给你妈一些股份,把你全部转给她得了,真是气死我了。”
欧式的大房子中传来他怒愤怒的声音。
“去去去,以后不要进入这个家门了,”王蓝蓝吩咐女佣将小女孩的东西收拾好,直接把她推出了门口,并吩咐女佣中为首那个在下人们住的隔壁给小女孩搭一个房间,以后她的活动范围只能是杂物房。
小女孩刚刚走过去,年轻漂亮的女佣们就颇为嫌弃地窃窃私语,嫌弃她命运不好,嫌弃她身上臭,嫌弃她占用她们的地盘。
“去去去,我正拖地没看到吗?”一个女佣拿拖把在小女孩脚边推,她只能一步步往后退。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们做下人的,”她两手叉腰,“你看你的鞋子,我们刚刚打扫完,你走进去……满地都是泥巴。”
“阿嚏……什么东西这么臭?”说话的人揉着鼻子走过来。
莫非一身公主裙,嫌弃地看着小女孩:“话说,你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我喜欢这里。”小女孩笑吟吟道,邹着眉头,“倒是你,裙子倒是很好看,但千万别摔倒了,不然脸就丢大了。”因为她曾经有一个因为摔倒走光了,小女孩每次都拿这件事来刺激她,并且乐此不疲。
小女孩刚转身走,胳膊被人一把抓住,使劲推,没推开应该不是莫非,莫非得力气很小。
“哥哥。”莫非跑上来告状。
小女孩看着他:“干嘛!”
莫宣生气道:“以后你要是敢再提这件事……”
“你怎样?”小女孩打断他的话,扬起头。
他一个用力推,小女孩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还没有好完的头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你们兄妹不得好下场。”小女孩恼火地骂,“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看着莫非怒气冲冲地冲下来,小女孩赶紧眼睛一闭晕倒在地上,莫宣一把将她的手拉住。
“哥哥,怎么办?她会不会死?”莫非紧张兮兮地问。
莫宣颤抖着声音:“别说话,走。”临走前有吩咐下人不许说出去。
他们兄妹二人走后,小女孩听了女佣们害怕的声音说:“她刚刚出院,还没有完全好的样子,会不会真的死了?”
“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一只手颤抖着接近小女孩,刚刚伸到小女孩的鼻孔出,她猛然坐起来,吓得那女佣大喊一声“妈呀”跌坐地上,正是那个拖地的人。
小女孩借机跳起来:“你们若是敢欺负我,我就死在这里,到时候警察一定以为被你们害死的,到时候你们一定会成为杀人凶手。”说罢,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可能是今天装鬼吓人的缘故,晚上出来解手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个人跟着自己,她头也不敢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特地深呼吸一口气,再瞧瞧四周,但是当她仔细看的时候,墙壁上趴着黑乎乎的一团,形状像人又不像人。
“阿……”小女孩惊叫声被堵进喉咙里,一只和她的脸一样大小的手将她的嘴巴捂住,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虚脱,手上很用力,紧紧地靠着墙,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站稳一些。
“小朋友你别害怕,我……我不是坏人。”
小女孩听话地点点头,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叫,回头一想,就算叫了也不会有人来救我自己,结果就放弃了。
小女孩颤抖着问他:“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给我找点纱布和药,还有食物就行了,”说完他艰难地补充到,“我到后面杂物处等你。”
他的肢体好像是凑在一起,接缝的地方并没有接牢固,所以走路的时候全身左右摇晃。
他总是一只手伸在前面扶住墙,再挪动另一只脚,然后再挪动另外半边身体。
小女孩看得有些心惊胆战,拔开脚飞快地跑,原本想逃离的,但是脑海里总会浮现他他一瘸一拐的身影,最终,溜进了袁家别墅。
自从住进女佣区,她就没有机会走出袁家大门,还遇见这个满身是伤的人,小女孩没有问他是什么人,他也没有说,给他东西他就吃,但是小女孩去给他东西吃的时候几乎都是夜班三更的时候了。
有一天夜里,小女孩犹犹豫豫地,手中的馒头是刚刚从垃圾桶中检出来的。
虽然他人满身都是血污,但却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总觉得他不该吃这种东西。
“小东西过来。”每次他都是这样喊小女孩的,虽然很不礼貌,但听起来却很温暖,也比她的名字好听得多。
小女孩走过去:“今天的要饭……”
他微微一笑,月色之下,犹如清风徐来。
他毫不客气地将她手中的馒头接过去,也不擦擦就咬。
“脏……”小女孩阻止的声音被淹没在嗓子里。
他一边嚼馒头一边笑着说:“这个世界上最脏的是人心。”他虽然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空落落的。
相处久了小女孩便叫他老东西,他也不恼。
有一天夕阳西下,女佣没都没有,小女孩跑去找他。
“老家伙,我来看你了。”他休息的地方是用几块模板隔起来的,远处看去就像一堆木材。
他惊讶地看着小女孩,“出什么事了?”
小女孩摇头:“没有啊!”
“那你这个时候过来?”
小女孩笑着坐到他旁边:“他们都不在我就来了,今天这里的主人家有喜事,所有人都有赏赐。”
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去,他什么也没有问,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一个被下人看不起的人,她能有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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