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无利不起早,如果起得早没有什么好处的话,谁会早起呢?
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大雪刚刚落了一夜,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走到一个冷冰冰的世界。如果没有一种让人有动力的因素存在,怕是鲜少有真心情愿这样做的。
然而,因为对吴明敏的牵挂,或者说,是那种一起床就想看见某人的冲动,那种因为看见就能立即喜悦起来的心绪,使得张传宗一吃完早餐就想到来给吴明敏拜年。
仿佛是计划好了似的,张传宗一踏进吴家天井,就和刚才飞奔而出的吴明学撞了个满怀,两人又像是耍一段滑稽戏那般,双双跌倒在地。
“哎呦”声引得吴明敏探出头来张望,见到狼狈不堪的吴明学,捂嘴咯咯笑了几声;但是当她把视线移向张传宗,她的笑容立即收敛,变成了凝重的冰美人的模样,转身进了厨房。
张传宗急唤道:“小敏,小敏,别躲我呀,我是来给你拜年的。”
“谁躲你了?拜年明明给长辈拜的,你犯得着给我拜年吗?”吴明敏虽然人进了屋,注意力却留在了屋外。
自从收到情书之后,她更加确定同学们传得飞起的关于张传宗偷看她趴在桌子上午休一事是真的了,他确乎是对她有所觊觎的。
很显然,在花季雨季的青春岁月,他们已经有些萌芽的情愫,而因为学校制度管得严,也因为经不起同学们的风言风语,这种情愫往往潜藏在各自的内心深处。
然而,在学校是一回事,在家里是另一回事。这不,张传宗就以拜年的名义,大摇大摆地来找吴明敏了。
吴明学作为一个重生而来的人,自然对这种早恋倾向的事情一眼看穿,到底是自家姐姐,他可不会眼看着张传宗来占便宜,而无所作为。
且听吴明学笑道:“粽子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实说吧,昨晚上都干嘛了?”
“嘿,你小子,管得够宽啊!好歹我是你粽子哥,你怎么还问起昨晚上的事?”张传宗先是数落了吴明学一番,为了吸引吴明敏的注意,他紧接着炫耀地显摆道:“嘿嘿,你不说我还真是给忘了,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可真是好看,特别是那首《今儿真高兴》。”
说着,张传宗有模有样地边舞边唱道: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老百姓
高兴,高兴
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哟么哟么哟呵哟嘿”
“嘁……”吴明学不以为然地讽刺说,“别哎哟哦呀的啦,你瞧你那样子,就像只癞蛤蟆。”
吴明学前一世是1995年出生的人,但是对于小品尤其偏爱,在他的记忆中,这一届的《春节联欢晚会》诞生了一部经典小品,正是赵丽蓉老师和巩汉林老师表演的《如此包装》。
想起这个,吴明学立即想起该给自己的破烂摊子包装包装,至少得先取个好听的名字,他脑海里第一反应是“小王子”,但是又怕因此实锤了自己捡破烂起家的经历,觉得该仔细琢磨琢磨。
只是来了拜年客,可容不得他现在细想,因为刚才的一句嘲讽,倒是给张传宗提了个醒,这小子不是嘲讽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张传宗决定展现自己的才艺,以抵抗这个莫须有的污蔑,回想昨天晚上的众多流行歌曲,他又自顾自陶醉地挑了一首《笑脸》来唱:
常常地想
现在的你
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
你离我是近还是远
但我仍然仍然相信
你和我前生一定有缘
于是我就让你看看我
一往情深的双眼
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
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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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牵了,你瞧你的手都冻成什么样了?”正唱到高潮处,吴明学又适时打断道,“我说粽子哥,你一不爱学习,二不捡破烂,怎么手也冻成那个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这一语双关的“惨不忍睹”把张传宗挤兑得满脸涨红,但是很可惜,他找错了原因,只以为是歌曲没选对,又琢磨了一会儿,本想唱最喜欢的《忘情水》,却觉得歌词很不妥,为了表露心声,也更加应景,唱起了老狼的《同桌的你》。
又听张传宗唱道: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可是刚唱了个开头,他就立马打住,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歌词里有“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这可万万不行,将来他可是盼着要娶吴明敏的。
听得张传宗的声音突然蔫了,吴明学本想借机再讥讽一番,却听见屋内传来吴明敏的声音,她问:“小粽子,怎么不接着唱了?这首歌好听。”
“嘻嘻,你辣姐说我唱得好听。”张传宗兴奋地抱住吴明学说。
吴明学轻笑道:“真没听出来?我辣姐是说这首歌好听,不是说你唱得好。”
“嘿,你小子,还想不想要免费破烂了?你说我隔三差五地给你送破烂,我图什么呀?”张传宗叹息道,“你太不懂你粽子哥的心声了。”
“为了我辣姐?”吴明学故作懵懂无知地问。
“当然了,这还用问,你就耐心等着吧,将来肯定得让你做我的小舅子。”张传宗这话说得很轻,生怕被吴明敏听到。
但是吴明学可没有胳膊肘往外拐,他故意大声嚷道:“粽子哥,可了不得,你说你想做我的姐夫?”
“哎哎……你给我住嘴!”张传宗赶紧伸手捂住吴明学的嘴,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当吴明敏出门来看时,看到的场面竟然是张传宗把吴明学死死地摁在地上,吴明学配合地动弹不得,就好像被张传宗狠狠欺负着。
吴明敏厉声喝道:“张传宗,你什么意思?大年初一就来我家打人?”
“我没有,我就是不让他瞎说。”张传宗激动地说。
“瞎说什么了?”原来刚才吴明敏正好瞧见她妈拎着猪食桶回来,前去迎了一迎,是以把刚才吴明学的话完美漏过。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张传宗上门打人的事情仿佛已然实锤。
而厉害之处还在后面,陈兰香听闻后,像个自己生的蛋被石头撞击的老母鸡,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把拎起张传宗的领口,教训道:“传宗,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年初一能打人的吗?”
“我没打他!”张传宗委屈地说,缩成一团不敢抬头,只偷偷瞟向吴明敏穿着的一双红棉鞋。
“我明明都看见了,难道耀兴会自己躺在雪地上吗?”红棉鞋向前一步,声音更加苛责。
张传宗这会儿怕是跳进雪里都洗不白了,他愣愣地立着,突然冒出一句话:“兰香娘,我是来给你拜年的。”
“拜年还是打人?”吴明敏一边扶起吴明学,一边质问道。
陈兰香看在两家邻居份上,又是大年初一,不好把事情闹大,只做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好了,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传宗,你也拜完年了,赶紧去别家拜年吧!”
张传宗只愣愣着不动,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在口袋里一直捣鼓不停。
吴明敏催赶道:“小粽子,赶紧去别家拜年吧!真是丢人现眼。”
陈兰香转来责备吴明敏说:“小敏,你也少说两句,女孩子家家要懂礼一点,尽管传宗坏了规矩,等下记得去竹娘家拜年。”
“知道。”吴明敏点头答应道,一边拉吴明学进屋。
吴明学却把她的手甩开,认真地盯着张传宗看,凑近张传宗的耳畔问:“粽子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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