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月色凄冷。
南岳城外,一行修士鬼鬼祟祟地向矿山走去。
而他们的身后,三个隐匿着身形的小修士,也偷偷摸摸地跟着。
一路无话,没过多久,王来等人就来到了矿山外。
矿山夜晚不开工,外围被几道大铁门锁住。
王来贴着铁门,向右走了二十步,蹲下身子,在夜色中以手摸索着,不多时,便打开了一处低矮的暗门。
老于头和王二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常年挖矿,竟不知这矿山外面,还有这样一处暗门。
“走。”
王来低声道,而后压低身子,带头从暗门进了矿山。
老于头有些迟疑。
有几个地痞在后面推了一下老于头。
富贵险中求。
老于头咬了咬牙,也跟着王来一样,低身钻进了矿山。
王来一行人都进了矿山,最后一个地痞,将暗门关上了。
墨画三人也来到了暗门前,发现暗门不仅被关上,还被铁链缠住了,铁链上还有一副铁锁。
白子胜问道:“要我劈开么?”
墨画摇头,“动静太大了。”
“那怎么进去?”
墨画指了指那道锁,“这锁上面有阵法。”
“你能解开么?”
墨画小小眉毛一挑:
“这种小锁,再解不开,我就不配当一品阵师了……”
白子胜嘀咕道:“不是所有一品阵师,都会解阵的……”
白子曦则竖起白皙的小手指,“嘘”了一声,让他们别说话了,而后对墨画道:
“你快解。”
“嗯。”
墨画点头,取出笔墨,心中稍加衍算,便洞悉了锁上的阵法。
一品七纹的铁锁阵。
墨画随意勾了几道阵纹,铁锁之上,光芒闪过而后又消退,“咯吱”一声,便打开了。
手法娴熟,仿佛拿自家钥匙,开自己锁一般轻松。
白子胜有些惊叹。
墨画有点小小的得意,而后小心翼翼,想将暗门推开,但推了几下,都没推动……
这暗门有点重,不是炼体修士,不太好推。
墨画看了眼白子胜。
白子胜明白了,伸手轻轻一推,便将暗门推开了,而后冲着墨画得意地笑了笑。
墨画摇了摇头,刚想进去,便被白子胜拦住。
“我先进去。”白子胜道。
墨画不是体修,肉身是短板,先进去的话,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墨画微怔,明白了白子胜的心思,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虽然他事先已经用神识扫过,发现暗门后面没危险,不过小师兄的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白子胜先从暗门钻了进去,片刻后低声道:
“没危险,都进来吧。”
于是墨画和白子曦,也都依次进了暗门。
暗门后面,就是矿山。
这是墨画第二次进矿山。
第一次来,是白天,很多矿修在挖矿。
矿山炎热而又嘈杂。
此时却是晚上,矿山上杳无一人。
漆黑夜色罩下来,整座矿山,显得诡异而死寂。
触目所及,只有崎岖的乱石,和黢黑的矿井。
王来等人,也不见了身影。
白子胜问道:“怎么办?”
墨画神识放开,而后指向一条路,开口道:“走这边。”
于是三人,又开启隐匿阵,遮掩着行迹,悄悄往矿井走去。
漆黑的矿井中,王来带头走着。
老于头、王二和唐五走在中间。
后面还有三个地痞跟着。
夜晚的矿井,潮湿又阴森,死寂的洞穴中,唯有几人凌乱的脚步声回响着,偶尔还有水滴下来的声音,似远似近,让人心中不安。
唐五问道:“王大哥,哪里有矿?”
王来道:“你跟着我走就是。”
王来背对着他们走着,声音听不出喜怒,在矿井中回响,有一丝说不出的叵测。
身后的王二,察觉到有些违和,便小心问道:
“王大哥,你是不是,经常来偷矿?”
“我也是第一次。”
“可这条路,你看起来好熟……”
王来微滞,片刻后才缓缓道:
“我事先踩过点,买通了陆家修士,留了暗门,所以才这么顺利……”
王二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老于头默默走着,没怎么说话,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他已经发觉有些不对了。
王来此行太熟练了,仿佛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可他自己却说,是第一次偷矿。
这明显不可能。
就算踩过点,也不可能这么熟悉。
老于头神色不变,但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脚步便慢了几分。
王来察觉到了,便回过头来,淡淡看了老于头一眼,“就快到了,走快点。”
就这一眼,却让老于头心中咯噔一跳。
王来的这个眼神,仿佛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们想做什么?
老于头后背冷汗直流。
可他还是只能跟着王来他们走。
他们往矿井深处走,越走越深,越走越死寂。
走了几步,王二忽然摔了一跤,低声咒骂道:
“这地怎么这么滑?”
王来不悦道:“你小心点。”
王二讪讪笑道:“好的,王大哥。”
他眼神微闪,缓缓站起身子,故意落后了众人几步,趁王来几人不注意,王二转身就跑,想向矿井入口逃去。
王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回头,神色狰狞:
“抓住他!”
一个大汉疾步上前,几步便追到了王来,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扯翻在地。
王来冷冷道:“王二,你什么意思?”
王二脸色有些发白:“没……没什么……”
“那你跑什么?”
“我没跑。”
王来神色渐冷。
王二咬牙道:“你根本不是带我们来偷矿的!”
王来神情有些错愕,而后冷漠道:
“你怎么知道的?”
王二指着深处的矿井道:“这里根本没有矿,什么都没有!”
话音未落,老于头也脸色骤变,后退了几步,就想逃走。
可为时已晚,王来已经抽出刀,一刀向老于头砍去。
老于头年老体衰,本就不是王来的对手,更何况这一下猝不及防。
他被王来一刀砍中肩膀,又被狠狠踢了一脚,瘫倒在地,倚着冰冷的石壁,喘着粗气。
唐五仍有些发愣,他不明白,为什么王二突然间就想跑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间就动手了……
“王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地痞大汉,便猛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唐五吃痛,捂着肚子,缓缓跪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地痞已经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一棍夹杂灵力,劲力很足,打完之后,棍上沾了血迹,唐五则缓缓倒在了地上。
王二目急切喊道:
“唐五!”
他与唐五虽不同姓,但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挖矿,关系很好。
他适才想一个人逃跑,也只是一时畏惧,本能地想跑,但他没想到,王来等人,竟真的能对唐五动手。
无冤无仇的,怎么就下了死手?
王二目眦欲裂,对王来怒道:
“王赖皮,你他妈……”
一个地痞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同样有人,一棍子打在他的头上。
王二头顶有血迹渗出,脑袋也缓缓垂了下去。
老于头瘫倒在地,苦涩道:
“王来,你究竟想怎样?”
王来耸了耸肩,“你们这些穷鬼,活着也是受苦,不如去死,少受些苦,也让我赚些灵石花。”
老于头脸色一阵灰败。
他早就该想到的。
王来是豺狼,想与豺狼分肉,就是与虎谋皮,根本是不可能的。
自己不该一时贪心,信了王来的话。
老于头畏惧道:“放了我们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王来嗤笑一声,“你们能有什么?全身家当,也不知值不值一枚灵石,有什么好谈的?”
“唐五他们还年轻,你别……”
“年轻力壮的,价钱更好。”
有个地痞道:“大哥,时候不早了,这里不能久待。”
王来点了点头,“说的是。”
他转过头,看了眼老于头,皮笑肉不笑道:
“我跟你说了啊,富贵险中求,不遇到点凶险,哪来的富贵呢?只不过,这个风险是你们的,富贵是我的。”
老于头声音有些颤抖,“杀了我们,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王来一笑,“这你就别管了。”
几个地痞从储物袋中取出铁链,将王二和唐五都锁住。
王来叮嘱道:“剖开心脉,杀了他们,别伤到四肢,弄破了皮。”
而后他又看了眼老于头,“这个老头我来。”
王来修为高,手段狠,他想杀老于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死到临头,老于头既惊惧,又后悔。
自己不该贪心,跟王来这种人打交道。
随即心中又是深深的愧疚。
矿修生活凄苦,他儿子死得早,与孙儿相依为命。
一旦自己死了,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孙子,可怎么活啊……
他若死了,那相依为命的小孙子,会不会有衣服穿,会不会有一口饭吃,会不会受人欺凌,会不会在夜晚饿死在街头……
老于头心中苦恨。
既因照顾不了孙子而痛苦,又因自己贪婪而悔恨。
他流着泪,苦苦哀求道:
“王来,我求求你,饶我一命,求求你……我那小孙子……”
王来根本不为所动,右手握刀,高高扬起,嘴角流露出麻木不仁的冷笑。
老于头如坠冰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刀砍向自己的胸口。
他苍老的泪水变得冰冷,目光之中,满是绝望。
便在此时,一道深红的火光转瞬闪过,照亮了漆黑的矿井。
火光刺目,汹涌的火系灵力扑面而来。
老于头情不自禁闭上眼,片刻后,再睁开眼时,发现胸口完好,自己竟没死。
他呆滞地抬头,就见到王来整条胳膊,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深红的火舌,舔舐着王来的胳膊,将他的右臂焚烧得焦黑,他右手的刀,也早就掉落在地上。
王来受烈火灼烧之苦,半跪在地,挣扎出声。
老于头麻木的心神,渐渐回转过来。
刚刚那是……火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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