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这么晚了, 会是谁呢？嘉哥他们还没回校，整个宿舍就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响着的居然是那部几乎专属于我的电话。

我踌躇了片刻, 终于还是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电话：“喂, 你好。”

没有任何回答, 四周静极了,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没有再继续说话, 就这么矗在书桌前一动也不动。整个空间仿佛被人抽空了一切，空洞而黑暗，黑暗中只剩下我和这一部电话, 还有就是我的心跳和彼此间靠电话传递的呼吸声音。

“雪儿吗？” 过了许久，电话那边依然回话, 我不禁有点担心地问道。从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电话的另一端是欧阳雪,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只知道这是一股让熟悉的气息。

“我……我在楼下。”欧阳雪略显无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击打着我的心, 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什么？雪儿在楼下？外面下着雨啊，这么晚了，外面温度又这么低，我不敢再想下去, 六神无主地冲电话说了句：“你等我。”就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开门往楼下走去。刚下了两级阶梯, 我马上又折了回来, 飞快地翻出雨伞, 还有一件比较厚的外衣。

校园里静悄悄的，路灯在雨滴的笼罩下显出一抹淡淡的雾气,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的大自然散发出来盎然生机，很是诗情画意的画面，然而我却无心欣赏，我现在只想着赶紧见到欧阳雪。

楼下守夜的阿姨已经睡了，我蹑手蹑脚地打开铁门，为了使动作更加简洁，我没有打伞，就这样让雨水滴落在我的身上，直到走出宿舍楼好好几步远我才打开了伞，四处地张望着，寻找欧阳雪的身影。

“阿羽，我在这里。”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不远处的超市传来。

我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欧阳雪从路灯下的阴影处走出来，她没有打伞，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到她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

看到她后，我赶紧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把伞遮挡在她头顶的上方，阻止老天爷那无丝毫怜惜之意的雨滴，而另一只拿着衣服的手，则轻轻地环绕到她的身后，艰难地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整个过程中，欧阳雪都没有说话，只是失神地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帮她披好衣服，我伸手捋开那几根在她脸庞滴水的发丝时，她眼里的水雾很快凝聚成了两滴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我瞬间愣住了，因为我感觉那泪珠滴落的地方并不是我的手背上，而是，我内心的最深处。

“雪儿，怎么了？”我慌乱地抚上她的脸庞想帮她抹掉那落下来的泪珠，但却怎么也抹不完，欧阳雪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绝地涌出来。

“阿羽……对……不起。”欧阳雪扑进我的怀抱里，带着哭腔，喃喃地说道。

听到雪儿的这句话，心中那万般的委屈早就烟消云散，涌出的是深深的懊悔还有揪人心扉的痛惜，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的不主动呢，整件事只要自己稍微积极点解释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了她。我把手绕到欧阳雪的背后，更紧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贴近她的耳边，温柔地说道：“雪儿，对不起。”

“安静把整件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就不相信你，阿羽……对不起。”欧阳雪抬起头来看着我，泪眼婆娑地对我说道。

“雪儿，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现在的我实在是懊恼极了，我这个男人是怎么当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一个解释就可以解决了，非得弄成现在这样，看着雪儿苍白的脸庞，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阿羽……”欧阳雪喃喃的喊着我的名字，没有再说话，她就这样窝在我的怀里，低声地呜咽着。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雨中静静地站着，彼此间没有说话，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因为我们的心已经贴在了一起，完全感受的到对方传递过来的讯息……

雨开始渐渐小了起来，天空中只是偶尔掉落下来几滴细小的雨滴。一直在我怀里没动的欧阳雪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我也低下头来看着雪儿，我不了解她为什么反应会这么激烈，嘴唇青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禁有点担心地问道：“雪儿，怎么了？是不是冷？”

欧阳雪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问道：“阿羽，今天在你身边的那个是轩吧？”

“嗯。”我点了点头，说完这句之后，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欧阳雪抱住我的手更紧了，好像只要她一放手，我就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掉一样，而我也感觉到她手臂传递过来的力度，不由得也抱紧了她。

“小变态，陪我跳支舞好吗？”过了许久，欧阳雪松开了抱着我的手，露出了一个让我看起来无比心碎的微笑，青白的脸色中带着两股红晕，轻声地对我说道。

“雪儿，我……”与雪儿共舞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一个梦，但今天这个要求从雪儿的嘴巴里提出来，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欣喜，我不想，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与她共舞，因为我知道，这一次，也许是我与她之间最后的一支舞……

“什么也别说，心里只想着我好吗？”欧阳雪伸出她因雨水而变得冰冷无比的手，轻轻地抚住了我的唇，阻止我继续说下去，而另一只手则轻柔地牵起我的手，把我连人和伞都带到了细雨中……

我放下了伞，手绕过欧阳雪的臂弯，搂住了她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这股目光不是舞蹈中的礼仪，而是真切地从我的内心发出来的。

没有伴奏，没有灯光，没有舞台，也没有观众，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的在雨中舞着，这不是我学过的任何一种舞步，但在欧阳雪的引导下的，我们的配合浑然天成，就好像我们天生就是一体的一样。

欧阳雪像只美丽的蝴蝶，围绕在我的身旁，飘逸地舞动着，时而接近，时而疏远。她忽而眉头紧皱，表现出无限的悲伤，忽而笑颊璨然，让人能够清晰地体会出她心中的快乐，而在这微笑的背后，我能体会到她那无尽的哀伤。

我的心好像被人扎进了一根刺，剧烈地疼痛起来，我伸出了手，试图要抓住她，我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我不要这种只看得到，摸不着的虚无的爱，我不要她离开，我要把她紧紧地抓在手里。

欧阳雪似乎也感受到我情谊，伸出手来握住了我伸过来的手，欣喜若狂地舞向我的怀里，但是就要接触到的一刹那，双手又隔在了我的胸膛前，脸上显出令人心碎的哀伤。

我的手抚上了她的腰，痛苦地抵住她的额头，我们拥抱着，飞快地在雨中旋转，地上的雨滴，被我们的舞步踏成一阵阵水花飞溅开来……

我们就这样舞着，静静地舞着，陶醉地舞着，在我们的眼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对方。在这个属于我们的空间里，淅沥的雨声就是我们的伴乐，雨雾笼罩的路灯就是我们的璀璨灯光，天与地就是我们的华丽舞台，大自然万物就是我们最忠实的观众。

一曲终了，我们仍舍不得分开，就这样额头相抵，紧紧地拥抱着，剧烈地喘息着，眼睛无比深情地对望着，只觉得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两张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一滴水珠顺着我们的脸庞滑落在唇边，咸咸的，只是我们都已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