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回,好在野桑树还没凋谢,采了不少新鲜的桑叶。不过可惜的是,用来捆桑叶的甘蔗叶条没有找到,眼下入冬,过了甘蔗采摘的时节,加之村里爱吃食甘蔗的村民少,没有几乎人家种甘蔗的。
找不到也罢,好在桑叶够了,清葵特地多采了一些。过年在即,即使是贫困的农村,也要采办年货。糖块儿是小孩的最爱,到时卖糖块的生意必然比平时都要好,多准备总是没错的,有备无患。
采了包糖块的桑叶,又在村里大致的逛了一圈儿,紫箩带清葵来到了开着梅花的村头巷,幸运的是,梅花还没有被采完。紫箩很高兴的采了一朵别在头上,映的小脸红扑照人。清葵没有摘戴,梅花香自苦寒来,独立是它的特性,倘若成了招摇攀喜之物,那就失了它的味道了…
粗略的逛了逛,清泉村儿地方不大,也没碰上啥特别新鲜事儿,只是在路边沿街听到有村民议论着今年的收成不好,不景气。不说打猎,光是田地农作物卖的钱,就比去年少了好几成。
除了番薯大米等少数主食,其它的东西都跌了价,据说是汉鳞国皇城闹了场鼠疫病,传染疫病的老鼠最爱吃的就是地里的玉米等粮食,这才导致不少东西都跌了价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清葵跟紫箩沿着村巷回了家。
路上,她又顺便摘了一点儿桂花树上的桂花,桂花的香味浓而不腻,老少皆宜,清葵打算将其加入糖块中。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丰富一下糖块的口味,可惜苏落梅太抠门,要不然,往糖块适当添加一些佐料,糖块的味道必回更受欢迎的…
古来做的糖块都是饴糖所制,制好后就切碎了用叶子或是纸包好售卖。在农村里,用纸太贵,一般就用些不花钱的叶子包了就拿出去卖了。
这样的普通糖块,虽然有股天然发酵出的甜味,但口感略差,黏性过重,色泽又杂,只是最粗糙的糖,只能放在村子里售卖,若是遇见了过往的商户,是不会花价钱买这样档次的糖的。
其实,在古代,人们对糖的需求很大,比糖块高级一点的,就是过滤后的麦芽糖,打碎成小块儿,还是很受人们青睐的。但是麦芽糖只在皇城里能见到,像她们呆的这种小村子,是不会出现麦芽糖的。另外,麦芽糖虽然比糖块好点,但终归也只是一般等级的甜料,虽然做糕点糖葫芦等是足够了。但工艺太复杂,浪费人力,在许多方面上是远远比不上蔗糖的。
可惜,古代没有蔗糖,也没有能制作蔗糖的工具,若是能有了更加方便的蔗糖取代了饴糖。想必,也是一大丰功伟绩…这一点,她要好好想想,也许真能改变村里的困境…
就这样,清葵赶在晚饭前,回到了家中。出门前,她们带了大哥给的梨子,填了肚子,还不饿。反正苏落梅去了金氏家里吃饭,晚饭不用太早做。
但是她心里惦记着大哥和爹,还是早些回来了。进屋前,紫箩已经跟她说好,放了桑叶,就去自家后院的地上拔几根成熟了的萝卜,炒萝卜吃。清葵还听说萝卜地旁边有几株西瓜苗和葡萄藤,是以前地里多出来的苗子里取的,没地方种,就种到了后院空旷的地方。
如今,已经结了几个西瓜,还有一片葡萄,若是不去看,还真不知道呢。
可令她没料到的是,才进了家门,就听到了一阵难听的咒骂声,带着浓浓的怨味,从屋子里源源不断的传了出来。
仔细一听,不难分辨,声音正是她那个尖酸刻薄的继母苏落梅的…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未到吃饭时间,苏落梅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而且还吵的这么凶。清葵看屋前放了铁铲和打铁用的石槌,看来大哥和爹都已经回来了。
另外,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屋外的地上装着一个布袋,袋已经被打开了,应该是从屋里甩出来的。清葵低头嗅了嗅,一股羊骚味…
“清石鹤,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负心汉,我就是瞎了眼才找了你这么个人,哎呦啊,我命苦啊,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就这么对我们娘三啊,苍天无眼啊…”
“清石鹤,你没良心啊!”苏落梅哀怨的骂着,声音很大,倒是没听到清石鹤有反驳的声音,只感到气氛很灰暗。
一句句哭天喊地的话传出屋外,听的人一阵儿一阵儿的。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紫箩警惕的拉了拉清葵的袖子,面色发憷。
清葵感到疑惑,才出去了没多久,怎就突然变了脸了?
“不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二娘不是被芳华嫂子拉到金大娘家里吃饭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跟爹闹脾气呢?”清葵撩了撩放到肩头的秀发,灵眸闪动着好奇的弧影。
“我也不知道啊,苏二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我们不要进去插事了。苏二娘平时虽然野蛮了点,但很少这样跟干爹发火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我们别参合了…”紫箩只求安好的牵了清葵的手,想拉清葵回房。
“不行,爹和大哥都在里面呢,我要进去看看,紫箩,你先把桑叶拿到厨房去洗,我一会儿再来帮你。”清葵伸头往屋里探了探,二话不说,就把桑叶递给紫箩,打算进屋看看,到底是为何唾沫星子横发,闹的这么厉害。
“别去。”紫箩担心的拉住清葵的袖子,话还没说完,清葵的鞋都没踏进屋呢,屋里又扔出了一个小木盆和一些小的杂物,有些扔的远的,吓着了笼子里的鸡,鸡叫个不停。
还好没有砸到清葵的身上,只是紫箩手里的桑叶撒了一地。还没捡起桑叶,苏落梅已经气吁吁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左手牵着拿包袱的清纱,右手抱着懵懵懂懂的儿子清博。她眼儿漂着几朵虚假的泪花,双目透出凶煞的味道,刻薄的脸皮附上一层怨气,气急败坏的一边走一边气骂。
“纱儿,博儿,我们走!我算是看透了,你们的爹,就是个虚伪的伪君子,不顾我和孩子的吃穿,就知道管着别人家那苟延残喘的贱柳!那么好的羊角,你就这样白白送给了她们家,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你的哪件衣服不是我缝的,吃的住的都是我给你一手操持的,收养了清葵那小妮子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还给金氏那贱胚白做了嫁衣。唉呦啊,家门不幸啊…”
一边哭喊,一边还强势的指骂,哪有半点真委屈,一副无理取闹的模样。。
“纱儿,你和博儿都给我看清楚了,你这个没人性的爹,就知道别人家的女人,他不要我们了,他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别人,家里这么差的收成,还装什么活菩萨,我们就喝西北风吧!走走走,我们走,离开这个家!”
“爹爹坏,爹爹坏!”清纱走着一边儿还帮着苏落梅数落清石鹤。
“二娘,你别生气,爹他不是故意的,二娘,你别走啊。。”正骂着,大哥也赶紧跟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打铁粘的铁锈,神色难为的挽留着苏落梅。
“放开你的脏手,你和你的爹都一个德行,走走走,走远点!”苏落梅不领情的甩开袖子,一边骂一边往屋里看去,见清石鹤半天没追出来,怒气冲冲的就要冲出家门。
“二娘,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么大动干戈?”清葵没空捡地上的桑树叶子,她走上前,神色不移的看着愤怒的苏落梅,淡淡的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个屁。”苏落梅把气洒到清葵身上,瞪着眼凶道,
“用不着你管,滚开。”清纱也翘起嘴,用脚踩了地上的桑叶,还粗鲁的推了清葵一把。
“妹妹。”清展赶紧扶住了清葵。
“哼。”苏落梅气哼了一声。
“小姐!”紫箩赶紧扔下地上的叶子,站到清葵身边。
“二娘,你还是跟爹好好谈谈吧,出走可解决不了什么事。”清葵拍了拍袖子,站稳了脚跟,毫发未伤。
“小妹说得对,再怎么样说,金大娘也是大伯的遗孀,爹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的。二娘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责怪小妹。”清展皱起英气的眉头,轻说道。
“怎么,你也翅膀硬了,想联合起来对付我是不是!告诉你们,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做糖块那是我的手艺,这些年,要不是我辛苦操持这个家,就靠你爹那乐施广众的性子,全家都饿死了。现在还背着我在外面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看看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苏落梅半叉腰,龇牙咧嘴,凶的不得了。
清葵不怕她,抿着粉嫩红唇,冷瞧着不冷静的苏落梅气急的模样。
“阿葵,你没事吧。”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了一个粗厚的声音,是清石鹤的。
清石鹤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步履稳健,身形硕壮,只有那额头前的皱纹,和手上粗糙的老茧,能显出他的沧桑和肃然。
他平静的走到清葵身边,脸上毫无愧疚的神色,稳重且实在。
“爹,我没事。”清葵见清石鹤的眉皱出了沟壑,衣服还有被撕扯的痕迹,心里难过,只能冲他甜润的笑笑。
“好,你们都是亲人,就我们是外人,我们走!”苏落梅见清石鹤终于出来,却不管不问径直走向清葵,气的跳脚,拉着清纱和清博甩了门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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