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郦君壁一连数日,逗留在聚贤庄上,已与庄景博彻底翻脸,江云等人便加紧了对聚贤庄的监视。
据属下回报,几日以来,庄中门客厉兵秣马,热火朝天,让人不由怀疑,这些王八蛋都是疯子不成,明目张胆到了何种程度。
于是江云亲自前来,隐身在庄外的小树林内,眼盯庄门,见一对人马出来,提醒道:“那就是冯贵,派人盯紧他。”江云身边的武思敏点头,示意红袍盯紧才出庄的冯贵一行人。此人是九江望族冯氏族长,在江云掌握的名单中,这家伙铁了心要投靠南陈,因为他的老母同样也是南陈望族,而且还是国姓,与郦君壁姐妹相称,不舍不扣的老妖婆。
说起来,这样的望族在安南还有几人,江云觉得好笑道:“南陈的丈夫们都很怕老婆吗?”
武思敏瞪他一眼,道:“你不怕?我可听说你对自己的夫人言听计从。”
江云闻言道:“这你可想差了,我和迎梦相敬如宾,对了,你以为夫妻之道当该如何?”
武思敏道:“真不要脸……”她在埋怨江云口无遮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竟当着她的面儿谈论此事,难道忘记,她是黄花大闺女。
江云一本正经的道:“这可不是脸面之事,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诚)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治家如同治国,若生不合,国破家亡没听说过吗?”
武思敏摇头,江云道:“安南的麻烦归根结底,是因为庄景博这一家人太奇葩,从庄景博起,这棵大树就长歪了。天地阴阳相辅,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方是持家之道,知道你为什么嫁不出去吗?”
江云看向武思敏,提醒她道:“你的身份太高,哪有人真的能与你相敬如宾。”
武思敏不悦,责怪江云道:“你能不能不要说我?”
江云道:“实在无聊,钱通与李嗣还未出现吗?”
江云手中有份名单,是刘弛提供的,他自己也做过验证,将庄贤身边的助力一一列举,这些人振臂一呼,将会引起安南大乱,数万乱党顷刻聚集,席州掠地。而江云实在不想动用泗水的大营的军兵,那样儿会给安南埋下祸患,最好的办法就是首恶必惩,不论旁从。所以江云把这些人都盯了起来,龙无头则不聚,等这些人分开想要起事时,江云就会动手,他就不信,没有这些挑头儿,民还能变成匪。
想到这里,江云看向远来的妙道现在,对她道:“秦夫子,李家那边儿就有劳你了。”
妙道闻言点头,她与随方李家的二老爷李忡是多年好友,那李忡也是神境高手,前去缉拿李嗣时,江云担心会生出事来,所以请妙道仙子出手,稳住李忡。
如此一行人又等了半日,钱通与李嗣终于押着马车出现在庄外,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车上拉的是什么?”武思敏问。
“多半是刀剑,府内这些日热火朝天,指定在打造兵器,正好咱们能派上用场……”江云看向武思敏,他二人离京半载,诸方的反映都在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在鲁国尊王会盟的压力下,赵国已显露出交人求和的势态,魏不敬也还在广阳扯皮。而西南周家一党,随着周锦等人的回归,推恩令的影响,武立乱军中也出现了不和的迹象,许多大族与王党貌合神离,甚至派人潜入京城,为日后的推恩谋划更大的利益。
而在广阳、陶定,闲置了半年,实际人数只有十一万赵军,在江云刻意安排下,与本地百姓屡生争端,两地的民心越来越不稳定。
如今只差赵国交人,自己跳到火坑里去,但听说此事被晋阳书院的赵廉等人所阻,说什么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极力阻止赵王寒柏进行此事,哪怕武国肯送上国表,交割广阳、陶定两城,人也绝不能交。
而这些苗头,让江云意识到,各国的夫子们开始参与此事,真正的大乱,恐怕就要开始。
如此,江云名单上的十七人都已认定,一行人偷偷的返回安南,仍被蒙在鼓里的石安皓等了江云躲时,慌忙来报,他家在郡兵中任职的族弟已有两日毫无消息,提醒江云,安南恐生变故。
江云把石安皓叫入后宅,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让石安皓安排码头上的家奴装扮郡兵,配合刘弛反戈一击!
石安皓目瞪口呆,没想到江云早已洞悉所有,就连刘弛也站在自己这边儿……为了安石安皓的心,江云命他去给泗水大营送粮,数量不多,只是为了让他看看,那十几万枕戈待旦的铁甲军士。言下之言,是让石安皓铁了心跟他好好干,庄贤等人再折腾,也上不了天,逼急了江云还有非常手段,大军平叛!
只是那样一来,安南祸乱的消息必然传遍天下,实非明智之举,江云更想看到的是,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被压制下去,让信心满满的庄贤等人一击凿空。
如此,江云这边儿也开始运作,四月十九这天中午,距离庄景博还王还有一日,庄贤等人约定的起事就在当夜,武思敏、庄志南等人焦急的等在国丞府中,属下一封封密保送进,浔阳冯氏拿下,洪州钱氏拿下,吉州、吉安的王、佟两家也束手待毙,最没让人想到的是,秦霜赶去的维扬李氏,李嗣竟然被李忡枭首示众,人头不刻便会送来。
江云看着手中情报,摇摇头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庄贤这些人异想天开,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这些阔绰恰恰相反,胆子比天还大,说干便干,冯贵与钱通至少还是一方豪强,可李嗣纯粹滥竽充数,凑热闹来的,这下好了,小命没了,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江云对武思敏道:“去通知刘弛,可以动手了。”
满身披甲的武思敏正要离去,一位红袍慌忙忙的跑进屋来,禀报道:“阁主,大事不好,安南监国庄景博暴毙家中,国玺不翼而飞!”
众人错愕,武思敏一把拎起那的脖颈,问道:“你说什么!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皱眉中的江云劝道:“算了,这事儿也怪不得他们,安南王府防不胜防。”
“可是国玺……”庄志南紧张道。
江云看向石安皓道:“石大人,拿些盖有国玺的文书出来,派遣工匠,连夜打造。”
“玺印怎可私造?”庄志南觉得不妥。
江云不拘小节惯,毫不在乎道:“印是死的,人是活的,能平定安南你就知足吧……”
江云拍了拍庄志南的肩膀,让这位虚长江云三十岁的世子很不自在,江云转头问道:“查出来了吗?是谁杀的庄景博?”
被武思敏放开的红袍,紧张的回道:“恐怕是庄贤,他之前派人来给监国送朝服,对了,监国的小夫人也不知所踪。”
江云想起郦玫那女人,不在意道:“无需管她,一切照计划行事,千万不能让庄贤跑到南陈去。”
江云还以为,自己谋划的事情泄露,所以庄贤才狗急跳墙,弑父夺印,连忙带人赶往城外的聚贤庄,并与刘弛安排的云姓旌主汇合。
过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将聚贤庄围个水泄不通。
围实庄子,江云询问身边的云旌主:“刘国尉在庄子里吗?”
“是!”云旌主眼中杂着忌惮,他不明白国尉为什么要这样做,世子待他们不薄,可最后时刻,国尉却倒向了朝廷,所以他惧怕江云,总觉得江云深不可测。
“要攻庄吗?”武思敏问。
江云摇头,大局以定,这庄子里少说也有近千人,其实人倒无所谓,但庄贤不能死。因为他的死很可能会改变局势,在做这些事前,江云便发现雍家人真的很怪,尤其是雍拓昌父子,跋扈到不可一世,天下敢杀他雍家的子嗣的人,往往都没好下场。
但雍家的女子……江云想到雍佩,十年过去,也不知道那个野蛮公主怎么样儿了,有没有履行当年的誓言,纳婿十人,百子千孙……
如此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庄子内还是毫无动静,只是碉楼上拿刀剑的人变多了。
江云恐生有变,下马道:“我进去看看。”
武思敏道:“我也去!”
江云道:“胡闹,你进去被人挟持,廖江云如何自处?”
“那你呢?”武思敏不放心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江云朝庄门走去,碉楼上的庄客高声提醒:“来者何人,速速至步!”
江云站住道:“我是国相儒来,去告诉庄贤,我要见他!”
楼上的人议论一翻,不一刻庄门缓缓打开,众人看到,许多人弓手跪在门内。
江云阔步上前,武思敏道:“嗳……”
江云理也未理,走进庄去,武思敏气恼的道:“哼,还相敬如宾!”
庄门关闭,江云看向面前的这些人持箭不去的人,各个如临大敌,几十具弓箭都对着自己。江云正要开口,一人从庄内跑出,高声道:“国母有令,射杀此人!”
刹那间,拉满弓铉的庄客射出手中利箭,江云一惊,郦君壁母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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