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时,大娘端上了一小盆香气喷鼻的山鸡肉,把一屋子的人都惹得直咽口水。苏水墨刚吃了一块山鸡肉,看到张龙和张丫两人馋得直咽口水,却又不敢伸筷子,她心中好生纳闷。
苏水墨看到张丫和张龙不时地望望大娘,这才恍然大悟。山里人穷却很好客,有客人上门时,总要把最好的东西让给客人吃,自己人却不准随意下筷子。
苏水墨挟起两块山鸡肉,放到了张丫和张龙碗中,微笑着道:“香喷喷的山鸡肉可真好吃,只是我饭量不大,你们多吃点。”
两个孩子看了一眼大娘,大娘笑着道:“张丫、张龙,既然是苏阿姨让你们吃,你们就赶紧趁热吃了吧!”
两个孩子得到了大娘的许可,迫不及待地把鸡肉塞进口中,大口地咀嚼起来。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人,一把夺过盘子,伸手抓了一大块鸡肉塞进了嘴里。
大娘怒骂道:“张洪,把鸡肉放下!”,苏水墨这才看清冲进来的那个人,虽然衣衫襤褛,却个子壮实。
张洪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放进了手中的鸡肉盆子。他盯着苏水墨看了一会,大声喊道:“她是鬼,她是鬼,快把她杀了!”
张大爷抓起门后的扫帚,劈头盖脑地往张洪头上打了下去,怒吼道:“你这个兔崽子,再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你!”
张洪双手抱头,缩在屋角处,虽然不敢再指着苏水墨,却仍是不住地念叨着有鬼。老大娘使了个眼色,对老大爷道:“老头子,你去把张二叔他们请来。”
张大爷‘嗯’了一声出了门,不多时,领着四五个人来到了家中。老大娘高声道:“乡亲们,这位苏姑娘是城里来的医生,她答应我免费给张洪看看病。请乡亲们帮帮忙,把张洪按住,让苏姑娘瞧瞧。”
几个人立即一拥而上,把张洪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地上。张洪动弹不得,口中仍在胡言乱语地不住狂叫。老大娘怒了,抓过身边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一下子把张洪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在老大娘的恳求下,苏水墨起身来到张洪面前,不住地打量着张洪。她看了一会,皱起眉头问道:“老大娘,张洪当过兵吗?”
老大娘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这儿与外界来往不多,张洪出世到现在,还没出过这方圆十里的范围呢!”
苏水墨不再多问,仔细看了一会,凝眉说道:“奇怪,张洪眼睛很有神啊,一点也不象是精神出了问题。”
老大娘赶紧道:“苏姑娘,你是说我儿子还有得救?”
苏水墨缓缓地道:“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我总感觉他不象精神出了大问题的,应该有希望恢复正常吧。大娘,如何医治张洪,我得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张二叔突然问苏水墨道:“苏姑娘,你真是城里来的医生吗?看病真的不要我们的钱?”
苏水墨点了点头,张二叔欣喜地道:“苏姑娘,那麻烦你到我们看看我女儿吧。天色已晚,你今天也不能回到城里了,不如今天晚上,你就住在我家吧。”
老大娘赶紧附和道:“苏姑娘,你今天晚上就听二叔的话,住在他家吧。唉,我家的傻儿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我怕他晚上会吓着你。苏姑娘,你先到张二叔家,帮他看看他女儿的病,夜里给我家张洪想想医治的办法。好吗?大娘求你了!”
苏水墨见到张洪疯疯癫癫的,本就心中忐忑不安,见到张二叔邀请,大娘又苦苦相求,自然乐得一口答应。
苏水墨跟着张二叔来到了他家后,张二婶听说苏水墨是来给她女儿免费治病的,自然欢喜得紧。
苏水墨给卧病在床的二叔家女儿看了一会后,微笑着对张二嫂道:“张二嫂,不用担心,你家女儿只是营养不良,给她调补下就行了。”
张二嫂为难地道:“苏姑娘,我家这么穷,没法子能让女儿滋补一下啊!”。苏水墨从口袋里摸出一点钱,塞到张二嫂手中道:“张二嫂,我身上的钱也不多。这点钱,你拿着到集镇上,买点鸡蛋和鱼肉,熬点粥给她吃下去,不要几天,她就恢复健康了。”
张二娘感激涕零,不住声地感谢苏水墨。可当她接过苏水墨的钱时,不禁楞了一下。张二嫂慢吞吞地道:“苏姑娘,这钱我不识啊!”
苏水墨不由得一阵心酸,暗思这山里人家生活真是苦,都解放两年了,还不识人民币。她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两块银元,便拿出一块塞到了张二嫂手中。张二嫂和张二叔欢天喜地,不住地感谢苏水墨。
当晚,苏水墨就和张二嫂住在了一起。当天刚刚亮时,苏水墨对张二嫂道:“张二嫂,陪我去张大娘家吧。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对张洪的病情有帮助。”
张二嫂立即陪同苏水墨离开了家,在薄蔳雾霭中,向张大娘家走去。两人刚走到张大娘家院子不远处,就看到张洪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屋檐下。张二嫂低声道:“苏姑娘别怕,张洪犯病后,就是这个样子,天天后半夜开始就坐在自家门口了。”
苏水墨‘嗯’了一声,可心中还是有点害怕,不由得攥紧了张二嫂的手。两人再走了几步,透过薄雾,看到张大娘家的屋门下,似乎还挂着几件东西。
当她俩刚走到门口时,对着那四个圆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不由得吓得大叫起来。原来,挂在张大娘家屋檐下的,居然是四颗人头。
苏水墨和张二嫂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她俩恐惧的尖叫声,唤醒了山村中的所有人。看到许多人聚焦起来,张二嫂和苏水墨这才惊魂稍定。
张二叔问她俩发生了什么事,二人说张大娘家屋檐下挂着四颗人头时,不由得都大惊失色。几个青壮年立即回到屋子中,操起了锄头和扁担,在张二叔的带领下,向张大娘家奔去。
苏水墨和张二嫂紧挨在一起,跟在众人后面慢慢地靠近张大娘家。她俩还没到门口,就从众人吃惊又害怕的叫喊声中听了出来,张大娘家门口挂着的四颗人头,竟然是张大爷、张大娘和张丫、张龙的人头。
苏水墨心中的惊骇自是无法形容,她看到门口一大滩黑色的血迹,而张洪手中握着一把山里人用的柴刀,傻呵呵地看着众人笑着。
张二叔怒喝道:“张洪,你这个畜生,你丧尽天良,竟然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一双儿女。乡亲们,打死这个畜生!”
几个青壮年怒吼了一声,举起手中的家伙就要上前打死张洪。没想到刚才还傻乎乎的张洪,突然如兔子一般从地上蹿了起来。他发疯般地大喊着向村外跑去。
众人在后面紧紧追赶,苏水墨和张二嫂因为心中的害怕,不敢留下面对四颗人头,也跟在众人后面向村外跑去。
令苏水墨响不到的是,刚跑过一个小山头,眼前就豁然开朗,一马平川。张洪跑到了一条大河边,突然停止了呼喊,站在河边回转身对着众人吼道:“你们别过来,不要逼我!他们不是我杀的,是村子中有鬼!”
众人哪里肯信,在张二叔的带领下扑了上去。张洪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下子跃入了河中。
众在站在河堤岸上楞了好久,才听得张二叔长叹一声道:“可怜张大爷一家竟然命丧这个疯儿子手上!只是便宜了这个畜生,没有亲手打死他,真是不解恨!”
苏水墨紧张地问道:“张二叔,就这么让张洪跑了吗?我们还是赶紧报警吧!”
张二叔叹口气道:“人都死光了,还报什么警?回头大伙给他们几个凑副棺材埋了吧!唉,苏姑娘,你不知道,这张洪是个岸鸭子,他跳入河中,不会再冒起来了。”
苏水墨惊魂未定地跟着张二嫂返回了家中,突然只觉头一晕,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她再次醒来时,看到张二叔和张大娘正坐在自已床边,关切地看着自己。
见到苏水墨缓缓睁开了眼,张二嫂惊喜地道:“谢天谢地,苏姑娘没事了。苏姑娘,你可知道,你这一昏迷就是三天过去了,可把大娘担心死了!”
苏水墨惊诧极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她只感觉到自己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但并没有其他不适。自己是怎么会昏过去的?苏水墨心中大惑不解:难道是自己因为害怕而晕的?这不可能!
苏水墨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正想挣扎着下床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阵惊叫之声。张二娘闻声色变,喃喃地道:“张洪这恶鬼回来了!”
苏水墨跟着张二嫂和张二叔出门一看,吃惊地发现,张洪满脸是血,正双手抓着一个婴儿在撕啃着。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冲过来一阵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令苏水墨骇然的是,那些人身上穿的竟然是解放前的伪警察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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