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观的小镇居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柳昀扫视了一下众人，只见人们脸上都流露出惊慌之色。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是小洋楼的女鬼杀人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柳昀站起身来，对虞瑾说道：“小虞，你过去向群众了解一下情况！”
虞瑾奉命走入了人群中，不多时，回到柳昀身边向他汇报道：“柳科长，你看到对面那座三层的小洋楼了吗？小镇上的人都传说，是更夫阿六触怒了小洋楼中的女鬼，因而才死于非命。”
柳昀对着那小洋楼瞄了一眼，又察看了一下四周。他眼见周围就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小洋楼，不禁眉宇深锁。
更夫阿六的死状恐怖，除了那一个令人胆寒的血手印外，并无其他外伤。从他那放大到极点的瞳孔来看，他似乎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致使心脏骤然停止跳动而猝死。
柳昀推测，阿六肯定是见到了令他极度恐惧的事，而四周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小洋楼，恰巧当地居民又盛传小洋楼中闹鬼，难道阿六的死，真的与传闻中的小洋楼闹鬼之事有关？
柳昀问一旁的刑侦科副科长刘双林道：“老刘，那座小洋楼你们有没有去调查过？”
刘双林赶紧回道：“柳科长，在接到小镇居名报案后，我就带队火速赶到了现场。由于围观的群众太多，我们的战士都一直在维持着秩序。我和刑侦科几位同志在初步检查了尸体后，还没来得及勘察四周，您就和小虞同志赶到了。”
柳昀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双林赶紧道：“柳科长，我现在就带几位同志到小楼内检查一下。”
柳昀摆手道：“老刘，那围观的群众有没有人进入小洋楼那个区域？”
刘双林道：“柳科长，这小镇上的居民，都是谈小洋楼色变，从没人敢靠近那小洋楼。”
柳昀的眉头松了开来，微笑着说道：“那好极了！老刘，你继续带人在这里维护现场秩序，我和小虞进那小洋楼看看情况。”
刘双林踌躇了一下道：“柳科长，你初来乍到，不熟悉周围的情况，派两个战士跟着你们一起进吧！”
柳昀微笑道：“老刘，不必了。这儿本就人手很紧，保护好现场是很重要的。”
他带着虞瑾向小洋楼走去，看着他俩的行动，四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柳昀来到了小洋楼前的栅栏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虞瑾轻声道：“柳科长，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更夫阿六死之前，没有进过这座小洋楼。”
柳昀赞许地点了一下头，微笑道：“小虞，你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难怪李部长对你评价这么高。小洋楼前残留的几块大石板，可以告诉我们，原本这儿是用大块的青石板铺着连接到小镇的街道上的。可能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在滨海解放前国民党守军取这儿的大块青石板修建防御工事，因此，小洋楼前才只留下了几块。”
虞瑾‘嗯’了一声接下去道：“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在小洋楼和小镇的街道之间，才留下了一大片泥地。而正是这片泥地，告诉我们更夫阿六在死亡之前没有进入过小洋楼。昨天夜里的大雨，使得经过这片区域的人必然会留下脚印。”
她停了一下，突然‘咦’地一声说道：“柳科长，你快来看。这片泥地上虽然没有成人的脚印，却怎么会有几串较小的脚印呢？”
她一回眸，才注意到柳昀早已蹲在地下，细细地打量着那一连串小小的脚印。柳昀看了一会说道：“小虞，你把现场情况记录下来。泥地上发现了一连串脚印，从中可以辨认出这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人。”
就在这时，十几个围观的小镇居然也跟到了柳昀身后，听到柳昀的话，都不由得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柳昀皱了一下眉头：“各位乡亲，请保持好秩序，不要再靠近了，我们正在提取现场痕迹。”
虞瑾在小本本上边记边说道：“三个人的脚印，都是向小洋楼中走进去的。但奇怪的是，只有一串脚印是返回的。难道是有三人同时进入小洋楼，最终只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柳昀打量了一下小洋楼，只见里面的大楼上了锁，而外围庭院的栅栏显得有些残缺不齐。很显然，如果真的有人进入了小洋楼，那从脚印来看，必然是从栅栏破损处进入的。
那是什么人是会在深夜进入这小洋楼呢？又是通过什么办法进入这幢已经上了锁并贴了封条的小洋楼的？
柳昀正思索着，却听得虞瑾道：“柳科长，小洋楼大门上锁，侧厢的一个窗子上没有了玻璃，连木头窗棂也掉了下来。我猜想，这三个人必是从那窗户进入的。”
柳昀点了点头，叫来刑侦科的小宋拍好照后，走到了窗户前，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下窗户，再透过窗户观察室内的情景。
果然不出所料，窗台上留下了一片杂乱的脚印，还沾着一大块泥巴。柳昀小心地用手按了按那泥巴，心中已经明白，从湿度上判断，这正应该是昨天夜里雨后留下的。
虞昀正想请求柳昀要不要破门而入，却见得柳昀单手按在窗台上，一个漂亮的腾空，已经进入了小洋楼中。
小楼中空空荡荡，连家具也几乎被搬空了。柳昀不禁捂了一下鼻子，扑面而来的一股极浓的霉湿气，几乎令人窒息。
他在小洋楼内，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虞瑾正紧张而焦急地向着窗口内张望，突然见到柳昀从窗口中轻盈地飞跃出来，不禁吓了一跳。
柳昀神色严重地道：“老刘，你留下几个战士，封锁住这幢小洋楼，任何人不得靠近。其他人把更夫阿六的尸体带上车，我们先回局里再讨论分析案情。”
由于刚解放不久，警察局此时仍和公安局设在同一处办公。刑侦队的简陋会议室内，柳昀一声不吭地坐着，静听着大家对案情的分析。
案情分析基本趋向了一致，更夫阿六是受到惊吓而死，这一点是毫无异议的。会是什么东西能让阿六受惊而死？虽然这仍是是一个谜，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幢小洋楼上。
最令大家感到疑惑的是，进入小洋楼的三个不同的脚印，明显是十一二岁的孩子留下的，在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孩子进入这个当地人闻之色变的闹鬼小洋楼呢？又怎么解释进去的时候是三个人的脚印，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是显示从小洋楼中跑出来的，其他两人又去了哪？
柳昀对小洋楼已经初步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更是没发现有孩子躲在小洋楼内，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鬼，会不会真的是小洋楼中的女鬼作祟？是她杀了进去的孩子，又吓死了更夫阿六？”，一个年龄偏大的公安慢吞吞地说道。
柳昀剑眉一竖，冷冷地道：“许大福同志，听老刘介绍，你解放前是滨海市的一名旧警察。解放后，因为治安力量缺乏，你手上也没沾上血债，没做过什么坏事，政府这才把你收编进人民公安队伍。”
“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旧警察了，而是一名公安战士。什么鬼神之说，那全是封建迷信，无稽之谈！”
许大福脸上一阵尴尬，连声说‘是’。这时，负责留在小镇上做群众走访工作的刘双林匆匆走了进来，神情严肃地道：“柳科长，又出事了。小镇上的一名学生，据他家人讲撞了邪，昏迷不醒中一直叫喊‘有女鬼，快跑！’。”
柳昀心中一动，连忙道：“老刘同志，你别着急，好好说说祥细的情况！”
刘双林接过柳昀递过的搪瓷杯子，喝了一大口白开水道：“在你们走后不久，小洋楼中的女鬼吓人的传闻越来越厉害了。许多人都在传说，那三个小脚印，根本不是人，而是小楼中的女鬼留下的。小镇上的居民传得有眉有眼，就象亲眼见到过似的，说那小脚印是因为那女鬼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缠的小脚留下的。那昏迷不醒的学生，他平时胆子小，从不敢经过那幢小洋楼，所以应该是他无意中从远处见到了那女鬼，这才吓昏的。”
柳昀皱了皱眉道：“老刘，你也相信这种说法吗？”
刘双林哈哈大笑：“柳科长，我能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吗？我老刘可是从枪林弹雨中滚爬出来的老党员了，从不信有什么鬼神。就算真有什么鬼在作怪，给我老刘碰到，一梭子扫过去，还不把那鬼打成马蜂窝一样吗？”
大伙哄然而笑，柳昀也笑了一下，站起身道：“同志们，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一趟霞埠镇。许大福，你就留在局里，去找找那幢小洋楼的档案资料。”
柳昀带队驱车重新回到了霞埠镇，在刘双林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那个昏迷的学生家里。
那孩子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冷毛巾，浑身不住地发抖，双颊通红，口中不住地胡言乱语，显然是在发着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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