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依旧吓的众兵冷汗直冒,好半天才下意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吉时一到,喜乐奏响。
府内厅堂院落一片喧嚣,各种各样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场面嘈杂混乱。
东方玄墨一袭绯红华袍,明媚的笑容璀璨夺目,俊美无俦。退去往日的顽皮不羁,眉宇间流露的尽是庄重优雅。
无法想象,人间的一场婚礼会让他雀跃亢奋一整晚,每时每刻,他都在期待着和她夫妻交拜的那一瞬。
那一拜,将意味着他们结为夫妻。
即便不能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但至少,他会为了这个艰难的目标而努力,用尽他所有的力量,活着,为她而活。
不知不觉,宾客都已到齐,太皇太后亦满脸慈蔼微笑地坐上了高堂正座,身边各坐着南宫琦和傅子嬛,他们彼此相视而笑,目光柔情似水。
一切就绪,只待那美丽新娘款款而来。
下一刻,喧嚣声止,随着编钟奏起悠扬乐曲,琴瑟随之相鸣,华丽的厅堂内顿时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种期待伴随着艳羡呈现在众人的脸庞上,静待更华美的一幕。
她的步伐轻盈如落羽,仿佛踏着朵朵睡莲,火红凤袍迤逦而过,绽开的却是高贵艳丽的牡丹。
同样火红的地毯一路延伸而去,他就站在那尽头的灯火阑珊处,颀长的身姿玉树临风,优雅而尊贵,一身的璀璨光华理所当然地将众人淹没在了黑暗中。
只一抹蕴着万千宠爱的明媚笑容,便令她深深着迷,心悸不已。
如果他娶的不是“南宫璃”,而是真正的她,那该多好?
她做梦都向往的场景,终于在她生命凋谢之后,成为真实的一幕。
可……她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她痛恨这具倾城绝色的皮囊。痛恨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用同样深情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女子,却不是她。
脚下蓦地一顿,身后的斩柔也不禁跟着停下脚步,两侧宾客面露诧异时。绯色薄纱内的绝美容颜露出了些微的紧张,只一刹那,复又扬起动人的笑靥,举步缓缓走去。
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被角落里的蒙太郎捕捉到了一丝诡异。再看一眼满脸喜悦的东方玄墨,显然还沉浸在幸福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又怎么会怀疑这个新娘的不对劲?
当下,蒙太郎低头忖思了片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偷偷出去查探一番。
远离了琉璃彩绘的奢华正厅,蒙太郎感到舒服多了,一路来到南宫璃暂住的那间精美寝室。
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气氛安静透着过分的凝重,蒙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独空气中一缕缕幽香甚是莫名。
阴鸷的目光一扫,很快锁定在雕花铜镜前的梳妆台上,他上前轻轻捻起残留在桌上的胭脂丝绵,放在鼻间一嗅,剑眉陡然一蹙。
这胭脂里居然有那只臭狐狸的味道?!
蒙太郎愣在原地呆怔了片刻,突然攥起铁拳,猛的朝外冲去,甫一出门,便听得高昂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夫——妻——交——拜——”
破天荒地一阵慌措,蒙太郎已无暇顾及那个隐隐透着诡异的新娘。料想有另外两只小妖在,这场婚礼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胡小瑶独特的味道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只要轻轻一闻和她待在一起过的东西。就能循着这个味道的来源找到她。在深刻意识到这只臭狐狸可能遇难后,蒙太郎再也按耐不住,迅速飞身寻去。
入夜,灯火辉煌。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儿臂粗的花烛跳跃着红彤彤的火焰,圈起一层层炫彩的光晕。耀着桌上一排精致糕点。乍一看,都是些寓意吉祥的红枣、花生、桂圆等,最前端放着一根系着红绸的长称,一壶酒,两只白玉酒盏。
隔绝了前院的喧嚣鼎沸,这里的气氛安详而宁谧,却也令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她来这里的目的,记得藏在袖中的黄符和木剑是用来作甚,记得她的痛她的恨,唯独忘了,自己也曾经深深地爱过……
可是她越是记得这些,却愈发感到紧张失措。
只能利用心里那个压抑的低吼声来警戒自己:东方玄墨!你的死期到了!我会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手抚上胸口,她紧闭双眼,回想起那一次,她在他的眼皮底下,用匕首狠狠地捅入自己的心脏,而他,竟是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他亲眼看着她去死,还能表现的那么无辜?
难道,她真的该死吗?
双手紧紧握成拳,她咬牙切齿,阴煞的双眸绽放血光……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背影修长挺拔,绯色衣带在微风中飘扬,浮光掠影般扫过身畔牡丹花海。
抬眸望月,他的眸光灿若星辰,潋滟流霞,浅淡微笑如水般温柔,转身,步向那月华笼罩下的棽丽屋甍。
大门敞开的那一刻,一阵微风携着馥雅清香扑面而来,本是清甜温暖的风,却意外地令床畔端坐的纤弱身体震了震,双膝上紧攥成拳头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缓缓松开。
微卷的睫毛一颤,她抬起头来,隔着绯色头纱,看着门口缓慢走来的身影。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松开的双手再次握成拳,她瑟缩着却不得不强撑着。
他来之前,她做了无数次的准备,没想到无论做人还是做鬼,在他面前,她永远是这么不堪一击,怯弱无能。
东方玄墨似乎看穿了她刻意掩饰的紧张,忙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握住她膝盖上的双手,抬眸凝视着绯色轻纱后朦胧的娇颜,语气不同往日的调侃,而是温柔的近乎甜蜜:“怎么了?等急了吗?”
呼吸一窒,“南宫璃”垂眸,始终不敢看他,感受着从他手心传递来的温暖,怵痛纠结的心在那一刻无端地柔软下来,眸中晶莹闪烁。
玄墨不以为意,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早把媒婆教他的步骤忘的一干二净,随手便摘掉了她头上的喜帕,顷刻便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青丝如墨,肤若美玉,她在他眼里的美,从来不是容颜之美,而是令他神魂颠倒的那双琉璃灿眸,然而此刻令他不解的是,这双美丽的眼睛居然不愿意正视他,目光中似乎还隐忍着不为人知的苦痛,让人疑惑。
“璃儿……”
但闻一声轻柔呼唤,“南宫璃”猛然清醒过来,抬头时,晶莹的泪光化作锐利的刀刃。
东方玄墨困惑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一想,难道真是怪他来晚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让今天来的宾客多的简直能够排满几条街,他没被灌醉了扔进来就不错了,这个疯女人生气也不挑挑时候!
心里虽这么想,玄墨还是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依旧温声细语地讨好:“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你要心里不舒服,到了明天你想怎么罚我都成,不过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给我点面子哈……”
她不言语,但锐利的眸光明显淡了淡,缓缓靠上他的肩膀,开口说了附身后的第一句话,带着些微的颤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你来了,就好。”
伸手拦住她的纤腰,玄墨总算松了口气,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呢喃:“璃儿,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桌上的白玉酒盏上,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玄墨一愣,猛地一拍额,“哎呀!我真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着连忙去倒了两杯酒过来,一杯递给“南宫璃”,举杯灿烂微笑。
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笑容,她又一次懦弱地垂下眼眸,暗压下手臂的微颤,伸手与他的胳膊相挽,在跳跃的烛光下,慢条斯理地完成了交杯酒的仪式。
紧接着,她开始帮他宽衣,动作不同于往日的轻柔缓慢,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急躁。
这让东方玄墨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却张着双臂没有动,任由她在身上胡扯。可是很奇怪,不管她怎么扯,那根绛红嵌宝石的腰带就是扯不下来。
玄墨不由得心头一惊,脑海中不禁回响起她温柔的声音:“以后腰带要这么系,看清楚了吗?这可是我给我男人唯一的系法,旁人可是学不来的哦!”
眸光一凛,他尚未作出反应,薄唇已经被她柔软的红唇封住,脑子一阵混乱,一时根本难以理清头绪,但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清明:她……她是谁?
没有时间供他思考,等他意识到要将她推开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顿在了那里,怀抱一空,胸口多了一张诡异的黄符,像张着血盆大口顷刻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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