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月痕惊觉双腿像被人一下子锯断似的,整个人矮了下去,她目露惊悚,张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老天爷再怎么唱,也不及这男人开口闭口短短几个字来的震撼人心。
月痕这次算是彻底懵了,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十几头小鹿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狂跳,呼吸紊乱。
身后,淡云步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拂去袖上灰尘,看着她肩膀颤抖不已却还隐忍的样子,不禁失笑,淡淡说道:“不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介于朋友层面上的,绝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愿你不要误会。”
虽然他的后话尽在意料之中,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低着头,凄凉笑了:“我知道,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
闻言,淡云步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说你厨艺不错,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口福呢?”
月痕一惊,脱口而出:“啊?你要蹭饭?”
淡云步面露一丝不满,眉头皱了起来:“不行?”
月痕傻愣愣地呆了片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傍晚,霞光绚烂。
月痕正在厨房切着萝卜,可看上去却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斜倚在门边的颀长背影,她心里一阵阵雀跃,高兴的咧嘴傻笑。
整个下午都像做梦一样,离奇的让人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这个一向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开口承认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变成小灰兔讨到他的欢心了?唉!早知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欢,她也没必要傻傻的隐瞒了,搞到最后自己尊严尽失,真是自作自受!
虽说先前他已把话挑明。但以她这副尊容,他能从冷漠到喜欢,以朋友坦诚相待,已经令她欣喜过望。又岂会再奢望其他?
不过想起师父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也不再嘻嘻哈哈。从前出门还跟她打声招呼,最近不但吭也不吭,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匆匆忙忙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地。
她倒不是害怕师父再罚她,就怕他老人家一急,真逼着她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可有她哭了。
过会儿要是回来看到她和某人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办?饭都要熟了,总不能这会儿赶人家走吧?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心里一阵纠结矛盾,以至于没注意到手起刀落,月痕手一伸,悲催地当做萝卜给切了,顿时“哇”的一声,抓着受伤的手指跳了起来。
那厢淡云步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奔来,急问:“怎么了?”
十指连心,虽然只是切破了一根,也足以痛的她脸色苍白了。可眼看着心上人要过来看她的伤势,她反而怯弱地把手缩到身后,强忍着疼痛,垮着丑颜。死活不给他瞧。
“没……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月痕故作镇定,“我没事,真的!我……我马上就把饭做好了……马上……”
淡云步微微讶异于内心突兀的起伏,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这个丑丫头,暗暗一番自嘲。他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月痕方才松了口气,连忙从衣角撕了块布,紧急将伤口包扎,忍着钻心的疼痛,她重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萝卜切了。
半个时辰后,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摆上了桌,眼看窗外夜幕降临,月痕心里一紧张,连忙跑出去。
“师叔!饭做好了!师……”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淡云步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沉沉的夜色薄雾浮腾,静寂的令人窒息。
她捂着洇出血迹的手指,心口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月色凄迷,夜微凉。
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痕慢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青菜,尚未送到口中,背后突然一道影子投射进来,随即面前多了一坛酒。
她一怔,青菜从筷子上抖落。
一旁,淡云步潇洒落坐,展颜微笑:“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了?”
失望的心情突然得以平复,月痕心中一喜,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
淡云步摇了摇桌上的酒坛,语笑晏晏:“拿这个啊?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了它呢?”
月痕轻笑,腼腆低下头:“哪有那么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菜而已。”
他不以为意,拿来大碗,自顾自倒酒,笑言:“我喜欢就好。”
月痕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学着他的口气,莞尔笑道:“对,你喜欢就好。”
他浅笑不语,随即亲自为她斟酒,垂眸间瞥到她左手的伤口,蓦然止了动作,紧张问:“怎么了?”
月痕一惊,慌忙把手伸到桌下,低头抿着嘴,小声说:“不小心切到手,不碍事。”
眸中闪过一丝悔意,淡云步突然感到心口一堵,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一瞧,心莫名疼了起来。
被他陡然一扯,月痕顿显局促,慌乱地低下头,忍痛直往后缩,“掌门师叔……我没事,真的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淡云步面色冷峻,小心地将伤口处的血布一点点掀开,目睹几乎断裂的食指,脸色愈发难看,“你这丫头,做顿饭也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真是……”
月痕听他如是说来,心里悲喜交加,哽咽道:“师叔……我这指头……是不是要废了?”
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淡云步摇摇头,温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掌心慢慢氤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手指受伤的部位团团覆盖,一阵阵暖流涌入血肉指骨,神奇地开始愈合。
月痕知道,这是需要将自身法力输送给对方才能做到的,而他,居然不惜消耗法力为她治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本已决定放手,可现在……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一直以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招人厌烦的丑丫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他面前卑微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儒雅高贵,本领超凡,她不过是一个陋容有碍观瞻的丑女,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只怪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她满心自卑。
没过多久,月痕发现连最细微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惊喜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满心感动无以言表,只能化作眸中热泪滴滴滚落。
淡云步眉头微蹙,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
月痕一下子破涕为笑,连忙抬起袖子猛擦,“我……我太开心了嘛!师叔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啊!”
“呃……”淡云步猛然抽回手,自己也跟着困惑了,心里一番思量,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
月痕一听,心里激动的难以自控,一瞬间甚至奢望能够靠进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怯懦地低下了头。
“谢谢你,掌门师叔,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她温声细语,光洁的侧颜镀上烛光柔和的光芒,美的仿若迷离的月光,“以前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还跟蛇妖勾结差点害了师叔,真是该死。可是师叔不但救我,还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拧眉想了想,突然走出来,对着他双膝跪地,谦恭地低下头:“师叔,您先受我三拜!”
眼看她正儿八经的准备磕头,淡云步急忙拦住,哭笑不得:“你这是跪上瘾了啊?快起来!”
无可奈何被他拖了起来,月痕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闻他温柔笑谈:“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彼此就是平等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知道吗?”
月痕欣喜点头:“嗯,知道了。”
扶着她坐下来,他又继续道:“其实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希望你不要误会。”
月痕揉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指,低头窃喜,声音却轻轻的:“我知道,是我一直误会了师叔,对不起。”
淡云步闲适一笑,满怀惬意,抱起酒坛将她面前的碗倒满,随即放到一边,端起大碗一脸豪爽:“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友谊好好干一碗!”
月痕小心翼翼地将盛满酒的碗捧起来,嘟着嘴有些为难:“师叔,这么多啊?我喝醉了怎么办?”
淡云步不以为然,自顾自大喝起来,一碗酒灌的一干二净方才笑睇她说:“没关系,我不会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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