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百花摇曳。
漫步在假山池塘边,他挺立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落寞,回眸看着林叶间残留的红色丝带,他缓缓勾起唇畔,笑意带着一抹苦涩,直入心肺。
美好的一场婚礼被搞的乱七八糟,甚至还陪上了小瑶的命,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璃儿,更不敢面对蒙太郎苏醒后的眼神。
一个死结,纠缠在他的心里,疼痛滴着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挥着双臂狂奔了过来,边跑边叫:“老大!老大不好了!老大不好啦!老大!”
心一咯噔,东方玄墨脸色陡变沉冷,亟亟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侯粗急赤白脸,大喘了口粗气,说道:“老大不好了!老狼说什么都要带着狐狸的魂魄走!猪头这会儿死皮赖脸地缠着呢!老大你快过去劝劝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东方玄墨一听,忐忑的心顿时提了上来,不假思索,直接化作一缕轻烟掠去。
到达寝室时,只见朱细趴在地上,两只肥胖的手臂正死死地箍着蒙太郎的腿,嗷嗷哭叫:“狼哥不要走!狼哥不要走哇!啊哇哇哇哇……”
蒙太郎铁青着脸,从先前的蛮横挣扎到如今心乱如麻,尤其面对小猪可怜巴巴的样子,始终没忍心踹他。可抬眸看到东方玄墨走进来时,他心一狠,陡然一脚把朱细肥大的身子给踹翻了过去,二话不说,举步便要离去,肩膀却被牢牢按住。
“去哪儿?”东方玄墨心里一阵紧张,直接问道。
蒙太郎身未动,目光直视前方,冷漠:“无聊,出去溜溜。”
“什么时候回来?”
他轻哼,始终不看他一眼,声音的音量却猛然提高。邪傲冷然:“不知道!”
玄墨心口一凉,改握住他的手,软弱的声音几乎哀求:“别走,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行吗?大不了……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蒙太郎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推开他的手,目不斜视,“不敢!您贵为安亲王,我一只小妖哪有那个胆子?”
简单的一句话还是令玄墨哽咽了,蹙紧眉头。目光闪烁着哀伤:“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难道我们不是兄弟吗?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怪我恨我。我现在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能够弥补……”
“弥补?”他冰冷而犀利的目光突然扫向他,咬牙,双眸充血,“够了!你还是好好去弥补自己的女人吧!狐妹是我的,你无权干涉!”
朱细跪趴在地上,只知道哭鼻子抹眼泪,“狼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呜呜……”
听着那猪头撕心裂肺的哭喊。玄墨低着头,心一阵阵剧痛,缓缓跪在蒙太郎的脚边,双手攥住他僵硬的胳膊,苦苦哀求:“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别走!我不会干涉你和小瑶的,只要让我能够经常看到你们,我就知足了!求你了兄弟!无论如何求你留下来!要打要骂我都认。求你……”
被紧攥的手臂剧烈颤抖,蒙太郎隐忍地闭上眼睛,面容铁冷没有一丝血色,两个念头在脑子里轰然冲撞。头痛欲裂。
眼看他似有动摇之态,东方玄墨连忙向对面哭喊不止的朱细使了个眼色,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动之以情:“别担心,小瑶不会有事的,我会去找老秦帮忙。她很快就会回到我们身边,一切还会回到从前的,你相信我……”
那厢朱细肥臀一扭,忙不迭地爬了过来,嘟嘟囔囔地说:“是啊是啊!老大说能就一定能的!狼哥你不要生气嘛!你看老大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干嘛和自己兄弟过不去呢?”
侯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猴腮抽搐着,泪珠子滚滚落下来,见那头狼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忍无可忍,上前将东方玄墨扶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悲愤大骂:“你他娘的拽什么拽啊?老大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还想咋样啊?你以为我们不想杀了那个臭道士啊?总不能因为老大天生心肠好就跟他置气呀!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再欺负我老大我跟你没完!”
一口气说完,蒙太郎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扫向他们的眼神依旧冷漠的让人心尖打颤,他张口,说出来的话无情凉薄:“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里的荣华富贵我承受不起,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跟我一起走!该是妖的就好好做我们的妖,别再想着一步登天,万人之上。如果做不到,那么对不起,我们兄弟情分到此为止,散伙吧!”
说完,他不再逗留,直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朱细的嚎叫惊天动地,侯粗急的直跺脚,正想一把将他拖回来,却意外地被东方玄墨拦住。
“老大你别拽我!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玄墨不说话,只是看着蒙太郎的背影,牢牢抓紧侯粗的胳膊,面无表情,甚至已觉不出悲伤。
侯粗爆跳:“老大!”
朱细哀嚎:“老大……”
可换来的却是一句——
“算了,让他走吧。”
神情平淡地说完这句话,玄墨苦涩笑了,在二妖惊怔的目光中,无力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刚刚踏出房门的蒙太郎突然脚下一顿,抬起头,胸口阵阵起伏,似在隐忍着强烈的苦衷,可是他不能留下,不能……
是夜,静寂幽深。
倚着阁楼栏杆,南宫璃眺望着远处草坪上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目光中流转着温柔笑意。
身畔,娃娃挠着头发疑惑问道:“娘亲,爹爹在干嘛呢?”
南宫璃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低:“别叫,你爹爹在召唤亡魂帮其超度!娃娃乖,我们不要去吵爹爹,陪娘亲去个地方好不好?”
慧黠的大眼睛眨了眨,娃娃娇俏的小脸上立刻露出好奇之色,拍手笑说:“好啊好啊!娘亲快走吧!”
南宫璃拉着她的手,竟一路来到了天牢,见到了被关押着的冷凝风。
油灯惨淡的光芒下,他一身邋遢的囚服,披头散发地瘫靠在角落里,看不到面容,但囚衣上的斑斑血迹还是令南宫璃一惊,忙叫来牢头质问:“怎么回事?是谁给他用的刑?”
牢头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回答:“回长公主,是金雷将军。”
秀眉不禁一拧,南宫璃严肃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把门打开。”
“是。”
牢头乖乖打开牢门,远远退了出去,冗长而幽深的走道里只剩下两道纤弱的身影。
娃娃往里面瞄了一眼,好奇问道:“娘亲,那个人是谁啊?”
南宫璃不假思索,漫不经心回道:“他就是那只鬼的哥哥,上次不是差点被你打死吗?”
娃娃一听,很不满地撅起嘴:“这个坏蛋怎么还没死?讨厌!”
南宫璃不禁失笑,漫步走进去,看着角落里狼狈的身影,轻叹道:“冷凝风,安王殿下不计前嫌,特让我亲自来放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身形一动,立刻传来悉嗦的声响,冷凝风不敢置信地抬眸,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高贵的女子,嘴唇嗫嚅着:“妹……妹妹……”
南宫璃好笑地摇摇头:“冷凝风,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是南宫璃,不是冷玲儿。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你走吧。”
冷凝风面露痛苦,眸光闪烁竟落下泪珠,几次想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却又无力地瘫回了原处,喉咙哽咽,声音虚弱:“不……不……玲儿……妹妹……不……”
南宫璃意外地露出动容之色,心里有些难过,忍不住安慰道:“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妹妹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节哀。”
冷凝风突然悲壮大笑,泪水却一滴滴滚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离奇地站了起来,对着牢墙上方的小窗口跪了下来。
月色朦胧,他的泪眼亦朦胧。
“爹,娘,孩儿无能,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冷凝风浑身颤抖不已,泣不成声,“孩儿不孝,愧对祖父,愧对父亲,愧对夜冥国,愧对冷家列祖列宗……”
夜冥国?冷家?
南宫璃心里猛然一惊,急问:“你是夜冥国人?”
冷凝风额头不断地磕在肮脏的地面上,对于她的质问根本置若罔闻,一下一下,又重又狠,直到头破血流,依然恍若未觉。
南宫璃见他大有把自己撞死的嫌疑,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冷凝风!你到底是什么人?”
额头血流不止,冷凝风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朦胧,苦笑道:“什么人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呵……呵呵呵呵……”
南宫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见他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不忍,抬起袖子帮他擦了擦,声音尽量低柔:“你告诉我,你祖父是谁?你爹又是谁?”
冷凝风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眼前恍惚映出了另一名女子,喃喃唤了一声:“姑姑……”
姑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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