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感觉浑身如羽翼般轻松时,锁妖链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条琉璃彩带,缠绵留恋在他的周身,时而擦过他的眉眼鼻梁,时而绕着他的腰间旋转飘飞,几番辗转,飘带倏地掷飞出去,形成一座凌空的琉璃彩桥,仿佛一条为他铺好的璀璨大道,只等着他举步踏足……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虽输给了人类的卑鄙无耻,却战胜了自己,甚至冥冥之中,那些时刻威胁他生命的旧伤,也渐渐不知所踪。
惊喜之余,他豁然开朗。
原来,所谓悟,不过那拈花一笑,如此而已……
之前从囚室回来经过大厅时,“南宫璃”无视厅内正在商议要事的兄长和赵文斌,直接冲回房间,金钗扔在桌上,她静立窗边,盯着手臂上的四个字,泪落到天明。
东方玄墨……
这四个字,每一笔都是她忍着钻心的疼痛刻上去,等它成型时,所有的痛和恨,最终还是化作柔和的泪滴,浸透进伤口时,那种仿佛被洒上盐的极致的痛,反而让她感到了一种释然。
眼看晨曦璀璨,她闭上眼,展颜笑了。
一抹亮光从天灵盖分散飘飞,南宫璃顿时浑身一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等到幽幽苏醒时,第一感觉就是头痛的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噬咬着,好半晌才找回了一点意识。
“这是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目光中一片迷惘,南宫璃自言自语,挣扎着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身处的陌生环境,还没来得及适应过来,便听闻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南宫璃来不及细想,连忙冲了出去。
一出房门,顿时给惊呆了,只见厅堂外大型的广场上,数百名勇士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成了一个半圆。个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畏畏缩缩,甚至双腿发抖,一旁还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而站在这百名勇士中央的,竟然是个十七八岁。一身红衣面容娇俏可爱的少女。
“娃娃?”南宫璃赶忙跑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场景,好像做梦一般。
“娘亲!”原本凶神恶煞怒瞪众人的娃娃,在转头看到南宫璃的身影时,立刻绽放出天真的笑意。兴奋地迎上去,“娘亲!那个鬼有没有欺负你啊?”
“鬼?”南宫璃不禁失笑,这大白天哪儿来的鬼?可再环视一周,她突然觉得比见鬼还要可怕!这……她这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戏吗?
“娘亲!你手在流血!”娃娃一把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意顿时又化开,猛地回眸,目光凌厉,杀气肆虐,“敢伤我娘亲?你们都得死!”
南宫璃尚未来得及阻拦,娃娃已飞身掠去。身影如闪电般跳跃,顷刻便和数百名勇士进行起激烈的战斗。
思绪一阵混乱,她恍惚意识到手臂的猝痛,连忙捋起袖子,“东方玄墨”四个血字映入眼帘时,她顿时懵了。
不知什么时候,场上的勇士已退至一边,赵文斌捋着浮尘淡然地看着场上一对一拼杀的冷凝风和娃娃,瞥到远处呆立的南宫璃时,目光陡然一冷。
眼看冷凝风已支撑不住。赵文斌浮尘一甩,正要冲上去准备了结这个大清早就来捣乱的诡异少女,却在即将伤到她的前一刻,一抹布满污浊的红色飘至身前。尚未及定睛查看,胸口已硬生生吃了重重一掌,按着心脏,他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抬头时,赵文斌面色陡然惨白,目光中透着惊悚:“东……东方……”
一身的狼狈污浊也掩不去他眉目间流露的尊贵霸气。东方玄墨平静地笑睇他一眼,俊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而逝,回头将娃娃拉到身边,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说:“娃娃别玩了,快帮爹爹把娘亲找来好不好?”
娃娃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不要!我要把他们杀光!然后一个个扔去喂狗!”
“哇!这么狠?那好!爹爹先杀光他们,然后你负责扔去喂狗!”
娃娃想了想,伸手同他一击掌,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岂料这二人谈话间,冷凝风早就注意到了远处静立的身影,足尖轻点,他飞快地跃到了南宫璃的面前,一把攥住她胳膊,“妹妹,快走!”
南宫璃如入梦境,根本不知所谓,竟任由他拖走了好几步,直到娃娃火速冲来,顷刻又和冷凝风大打出手,杀气纵横,席卷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茫然的目光触及到远处的东方玄墨时,南宫璃如梦初醒,再顾不得许多,飞快地朝他奔去。
这并不算长的距离,她似乎跑了许久,身体莫名的劳累令她疑惑不解,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痛,那个男人的怀抱永远会为她敞开,因为在那片温存的世界里,所有的璀璨光华,都只为她一人绽放。
凝视着渐行渐近的倩影,东方玄墨目光炯亮,周围的人和物都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唯独那耀着明媚光芒的绝色容颜在他的眼前闪闪发亮,无与伦比。
下一刻,他双臂一伸,她默契地扑入他宽阔的胸膛,彼此相拥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对方急促的呼吸在耳边缠绵缭绕。
连赵文斌阴险的叫嚣都充耳不闻:“东方玄墨!想不到你这妖孽本事还不小!不过,很遗憾,你今天还是注定要败在我的手上!”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镇妖瓶,手在瓶口轻轻一挥,两缕气息飘向东方玄墨。
鼻间微微一嗅,玄墨大惊失色,蓦地回眸狠狠瞪视他,厉声怒斥:“赵文斌!你卑鄙!”
不明所以的南宫璃抬头看他,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温柔的指腹抚过她洁白的脸庞,他垂眸恬淡一笑,方才的狠厉瞬间消失,声音宛如清泉流淌,沁人心脾,“没事,去拦住娃娃,别让她伤了冷凝风。”瞥一眼对面满脸奸诈的赵文斌,他笑意晏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赵师兄多日未见,暂到别处好好叙叙旧,你回去时记得给我准备好酒好菜,乖乖等我。”
南宫璃惊讶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随口爆粗话,也不再嬉皮笑脸顽劣不驯,沉稳的口气多了一种强大的穿透力,瞬间就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那厢赵文斌料想这一战在所难免,收起镇妖瓶,他冷笑一声,扬起浮尘便率先向远处飞去。
有镇妖瓶,还有濒临死亡的二妖作要挟,他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只虎妖!
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南宫璃心中百转千回,潜意识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眸时,正瞧见娃娃一掌欲劈向冷凝风,回想到东方玄墨的嘱托,千钧一发之际,她火速赶去,大叫了一声:“娃娃!住手!”
此声一出,娃娃蓦地止住了进攻的身体,回头困惑地喊道:“娘亲?”
南宫璃赶到近前时,冷凝风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捂着胸口痛的五官变了型,更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一种强烈的耻辱感蔓延心头,惨败在如此柔弱的女孩之手,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南宫璃的话,更令他难以想象,甚至惊悚。
“娃娃别闹了,留他一条命,等玄墨回来收拾!”
“可是……”娃娃不满地撅起小嘴,没好气地白了地上目光呆滞的冷凝风一眼,大声哼道,“哼!坏蛋!等我爹爹回来,看他不把你扁成肉干!”
爹爹?!
南宫璃闻听此言,不禁噗嗤一笑,看来她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等回去一定要让这小娃娃如实招来。
那厢数百名勇士你推我就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见寨主被打的跪趴在地一脸的衰样,众人最后一点胆子也被磨得干干净净,最后竟相继跪了下来,冲着娃娃恭敬地直磕响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女侠?”娃娃迷茫地眨眨眼,看向身旁挑眉灿笑的南宫璃,疑惑地问道,“娘亲,他们是在叫你吗?”
揶揄一笑,南宫璃状似困惑,“呃……不知道啊!不如你过去问问?”
“哦!”
岂料娃娃刚踏出一步,众人顿时胆战魂惊直哆嗦,不等她走近,已呼啦啦狼奔豕突逃命去了,弄的娃娃秀眉紧皱,抓破脑皮也想不明白。
离开了炎琊这座小山的束缚,东方玄墨和赵文斌在云端几番纠缠打斗后,降落在了一片崇山峻岭间。
两道光芒流星般陨落,瞬息化作人形。
优雅地拂去袖上灰尘,东方玄墨抬眸,冲着对面满脸铁青隐忍着内伤的赵文斌淡淡一笑,笑容纯粹的没有一丝邪念,口吻更是相当轻松:“赵师兄,何必苦苦挣扎?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斗下去,你迟早要去见老秦!识相的还是赶紧把我兄弟放了,我东方玄墨可以姑且念同门一场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话至此,他目光冷厉一闪,杀气氤氲,”休怪我无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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