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
郎歌舒想要抢过胡沫儿手上的玉,突然那小手一把握住玉,手的主人抬起头,对他鬼魅地一笑,那笑容让人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那是一张年轻诡异的脸,黑黑白白糊成一片,还有一个像痣的黑团顶在鼻尖,真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啊,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
“你的痣掉了!”他手贱地帮她将鼻间的黑团捻下来,准备甩到一边。
“别丢,我有用的!”胡沫儿急忙从他的手上抢过“痣”收起来。
前厅传来一阵骚动,迎客店员和几个护店急忙跑过来。
“主家少主,对不起,这丫头我们立刻带出去!”说着,他们上前想要架起胡沫儿,却被郎歌舒拦了下来。
见刚才那灰脸丫头立刻躲到他的身后,便直接对他们说道,“把容管家抬到我的专用休息室,让司大夫过来看看他的伤口,给我好好照顾他,醒了来通知我!”
“是!”几个护店动手扶起墙边的容管家。
只是那迎客店员一脸紧张地看着郎歌舒身后的姑娘,这丑陋的平民姑娘似乎真认识他们高贵的郎家少主,不知道刚才那样对她,她会不会向少主告状。
见迎客店员还在这里发愣,郎歌舒挑了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这,少主,小的不知道姑娘和少主认识,还以为又是一位来攀附少主的惹事主儿,刚才多是冒犯,请少主饶恕!”
“行了,都出去吧!”郎歌舒挥挥手,能拿着雪玉来找他,难不成姑白久承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这黑脸姑娘和姑白久承有什么关系?他得好好问清楚才行。
迎客店员一听郎歌舒没有任何计较的意思,立刻退出后室,出去时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胡沫儿再次佩服了这老店的店员素质。
“你叫什么名字?”
“啊?!”回过神来的胡沫儿怔了一下,指着自己说道,“胡沫儿,我的名字,你是这家老店的老板对吧?”
眼前的男人一身红衣华服,如血般的红,胡沫儿觉得刺眼得很。与久承那张清俊淡漠的面容完全不同,这男人凤目笑眉,眼底透着股妖气和精明,张扬的笑脸就像夜里最艳丽的花朵,虽然脸上如抹了蜜油一般,胡沫儿却是知道,这人和久承比起来,他的心肠才是更黑。
都说商人最没底限,能拥有这样千家老店的老板又怎么能笑得那么纯良。
胡沫儿不禁想看下他的战力光纹,这个人是她第一次想要弄清底牌的人,她捏紧手指,掌心再次发热。
眼前的男人周身有种很强大橙光,可是为什么她完全看不清战力光纹到底是多少。
橙色是最强大的等级分阶,即使瑰玉坊再不简单,它的老板也不至于拥有橙光,胡沫儿有些头晕,她眨了下眼,刚刚还浮现在男人周身的等级分光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她的异能出问题了?
这是她十三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她再次捏了捏手指,掌心却不再发热,胡沫儿心里一惊。
她必须离开这儿!心底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不错,我就是瑰玉坊的老板:郎歌舒。”
郎歌舒?姓郎,难不成和四大家族之一的郎家有关,拥有橙光,又是郎家人……只有一个可能性,胡沫儿冷抽了一口气。
天啊,她都遇到些什么人!四大家族是很大,但每个家族的宗室亲族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可不是谁都能拥有橙光,难怪连她的异能碰到也会失效了。
这男人不会就是郎家的嫡系继承人吧!?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郎歌舒见胡沫儿那变幻万千的脸,一会皱眉一会抿唇,与一般听到他名字的人的欣喜和惊恐完全不一样,倒像是在纠结着很严重的问题似的。
“沫儿姑娘!”他好笑地为胡沫儿召回游离的魂,“在想什么啊?”
胡沫儿尴尬地回过神,定了定神从身上掏出那块玉,镇定地递给郎歌舒。
“你是老板那就好办,有人让我把这块玉亲手交给你。任务完成,我先走了。”胡沫儿把玉亲手交给这家店的老板也就完成了久承的交待,就准备出去,郎歌舒接过玉,另只手却一把拉住转身离开的胡沫儿。
“沫儿姑娘,你就这样顶着这张脸出去?”他指了指胡沫儿那张宛如黑白无常的怪脸,笑道,“后室有专门的清洗室,你进去洗把脸,我想我还得有些事情弄清楚才行,让你来送玉佩的男人现在应该不是很好吧?”
被眼前的男人这么说,胡沫儿突然想起刚才脸上的痣还有一脸黑斑的事,这样出去肯定不行,她只好点了点头。
顺着郎歌舒的指示,胡沫儿进入清洗室。
而郎歌舒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他记得姑白久承前段时间从星虹院阁消失,怎么会出现在无暇城?虽然无暇城是他家族姑白一氏的地盘,但他和姑白家主的恩怨还在,他怎么会回来这里?
雪玉是他送给姑白久承的应急信物,以前欠他一命,这信物便是一命的代价。
难道姑白久承遇到生命之危?
他走到后室的窗边,向上看去,无暇城主府高耸的白色城府威严壮丽,在无暇山的最顶上,就像姑白氏在子息国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样。
不过姑白氏和他们郎氏不一样,姑白氏的嫡系继承人拥有橙色等级的虽然只会出一位,但一出生就会被送往子息国最严酷的历练之地——地狱岛,虽然不会失去生命,但会经历最痛苦的折磨,所以姑白氏的嫡系继承人必将成为一把子息国对外最锋利的剑和最坚固的一面盾,保护子息万年长存。
当姑白氏的嫡系继承人成功离开地狱岛,便会按照家族的要求,考入帝国第一学府星虹院阁,虽然是学习,却是为以后各自的家族提早储备关系和力量。这是每个进入星虹院阁都心知肚明的目的。
姑白久承却与其他进入星虹院阁的贵族们不一样,他不在乎家族的人脉积累,更不在乎那所谓的权利制衡术,而是拜入人称子息三公子之一的星虹仙丰白霄门下,成为他唯一的弟子。
郎歌舒甚至不知道那个木讷、不善言辞的姑白久承是怎么让一向不收徒的丰白霄破例,只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打动丰白霄。
星虹仙,郎歌舒想起那个宛如谪仙,却冷静到近乎变态的男人……
胡沫儿将清水打在脸上,细细地抹向脸上的每一个角落,小心地拿起一边的皂香润滑双手,将泡沫抹到整个脸上。
好香啊!听说有钱人家都用这皂香沐浴,这样身上不光干净,还能有香香的味道。果然是没错!
她摊开手,开心地将手上的泡沫吹起,感觉那香香的味道都能把自己包围住。
如果有一天她有钱了,一定会买下所有香味的皂香,这样她每天就能换各种她喜欢的香味,一辈子再也不要和恶臭酸腐为伍,胡沫儿恨透了自己身上那股流浪汉的味道。
盆里的清水变成了乌水,她又换了一盆,直至将那透明的皂香用了一半,才感觉自己的脸从未有过的清爽。
胡沫儿抬起脸,看了一下铜镜里的自己。谁说女子不爱美,整天往脸上涂泥巴涂炭非常难受,如果长时间不清洗,脸上的泥和炭会特别难清洗,即使洗干净也不敢白净太久。
所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基本每天都会洗干净,被人贩子骗走后和其他姑娘关在一起三天,昨天晚上因为和那个陌生男人一起,她也没洗净,早上换妆很匆忙,根本也来不及多洗,而此刻此地,却有一机会让她用上皂香,胡沫儿就恨不得再也不要把自己弄得满脸黑。
镜子里人很美,秋水明瞳,眉上柳梢,腮如艳桃,唇色似红梅花色,艳而不娇,柔而不媚,恰是多一分过俗,减一分过庸。
小时候刚懂事的时候还不懂掩盖,总有一些猥琐的大叔想要欺负她,后来有一位善良大娘告诉她,因为她长得太可爱了,长大了就会越来越美,如果不懂得保护遮掩自己,总会被人欺负了去。
那时,她就会很天真地问大娘:“大娘,什么是祸水?”
大娘笑着说,“沫儿,等你长大了,长开了,就会知道什么是祸水。”
她仍不懂,“为什么长大了就知道呢?”
大娘只是笑着摸着她脸,温柔地说:“等沫儿长大了,就算沫儿不想,也会成为祸水。男人迷恋祸水,却又害怕祸水,如果这个祸水不会保护自己,男人就会把过错推到祸水身上。”
五岁的胡沫儿听得是越来越不明白,大娘也没有再说下去,那时唯一听懂的就是自己很漂亮,以后会越来越漂亮,在她还没有变得最漂亮最漂亮之前,在她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就得盖住这张象征祸水的脸。
胡沫儿叹了一口气,手抚上自己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心里很清楚,她没有任性的资格,她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开始为自己上妆。
郎歌舒敲了敲清洗室的门,打趣地说道,“沫儿姑娘,你在里面待太久了,是打算住在里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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