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的没有。”那人看着钱兴祥忽然说道:“哎,兴祥书记,那天的事情俺感到好像有点奇怪。”
“哦,怎样奇怪?说说吧。”钱兴祥微笑着鼓励着。
他的这话一半是问他,一般是提醒他好好想想,回忆一下找一找自己觉着奇怪的地方。他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呢。
要是有人能提供更多的线索那不是更好吗?
“我们着手脚架是我们一起搭的。有全部检查过的,没问题。为什么偏偏在这骨节眼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呢?”那人回忆着说道:“还有我早上去的时候,就看到着铁丝结上有点儿异样,只是没有多想就爬了上去干活了。到后来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兴祥哥,你说,这事情会不会是……”
“很好。”不待他把话继续说下去,钱兴祥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情况很好。好好休息养伤吧。”
又跟他聊了一会儿,钱兴祥就告辞着出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钱兴祥就在想着这个问题。现在从他说道话来看,说明这个事情是早上就有了的。这就说明有人是在夜里故意而为之的。
这样一想,他对自己的想法也就更加肯定了。
在肖财旺的家里,刘二狗子正在谄媚地笑着说着话。
“俺当时就听到哗啦一声,紧接着就传来了‘不好啦,出事啦’的呼喊声,和人们奔跑的声音。这一下他们可就乱套了。都有三个人住进医院里去了。”
“嘿嘿……”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墙外窗边,正有一双十分警惕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
“还听到了什么?”肖财旺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烟。
“好像听说人们又在议论这件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刘二狗点头哈腰地看着肖财旺说道。
“好了。这几天你就少出去晃荡了。这是你耳朵报酬。”肖财旺指了指桌上的那几张钱币,拿起茶杯了开始喝茶了。
“谢谢东家,那俺去了。”刘二狗子一边飞快地拿过桌子上的那几张钱币,一边转身退了下去,然后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钱兴祥的家里,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子前吃着晚饭。孩子钱兴祥就坐在爸爸钱兴祥给他特制的一把高脚椅子上。在妈妈陈玉莲的喂饲下吃着饭。
他的沟里拿着爷爷钱东照给他做的一把木头手枪玩刷着。
“兴祥,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这时,陈玉莲给儿子喂了一口饭看着钱兴祥问道。
“还正在吃力之中呢。”
“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呢?”
“等有了足够的证据,我的狠狠地打击一下。”钱兴祥飞快地扒完了饭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又夹了一筷才放进嘴里咀嚼着。
“对,只有这样才能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陈玉莲又给儿子喂了一口饭,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吃好饭,觉得时间还早,今天大队里又没有什么事情,钱兴祥边坐在自己家的门口,抱着孩子跟父亲闲聊着。
而这个时候,广播里正在播放着一首歌曲:
“千山万水连着天安门,
毛主席就是咱社里人。
春耕夏锄全想到,
防旱排涝放在心。
……”
“阿祥,自从有了手扶拖拉机后,耕田的速度快了不少。只是可惜数量太少了。”钱东照一边吸着烟,一边拿着孙儿的一只肉肉的小手逗着他玩着。
这时的钱东照已经再也没有吃旱烟了,都已经有好几年抽卷烟了。
“爹,还早呢。往后会多起来的。还会有更多的大型机器呢。”钱兴祥一边逗着孩子玩着,一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
“啊,要真是那样可就好了。咱们庄稼人可就越活越有滋味了。”
“爹,你听,毛主席他老人家连农业八字宪法都给咱们想到了。”钱兴祥朝着上面的广播扬了扬头。脸上露着幸福的笑容。
“是啊,幸福全靠毛主席啊。”钱东照满怀感情的地说道。
这钱东照几年来一点也不显老,只是在鬓角上多出了几根白发。
“那当然了,在毛主席共*党的领导下,咱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正说着话,李建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建新,坐。”钱兴祥说着就把自己怀里的孩子递给了父亲,该他拿过来一根凳子让他坐下。
“建新,喝口水吧。”钱兴祥的妈妈袁素云给李建新端过来一杯茶水。
“引出啊,这回我终于抓到了他们的证据了。”拿过茶杯喝了口水,感激地看了袁素云一眼,李建新转过头来看着钱兴祥说道。
“哦,你说说看。”钱兴祥哦了一声催促着他快往下说。
这时,李建新吸了一口烟,然后就把他听到的看到的事情向着钱兴祥,如此这般简单地学说了一遍。
“好吧,你再继续严密观察,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们。有新情况咱们立即商量着办。”钱兴祥想了想吩咐道,
“好。”李建新说着就告辞了钱兴祥往外走去。
看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一家人就来到了楼上开始休息了。
来到房间里,安置好儿子钱兴祥,陈玉莲就坐到了床边。这时,看着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老婆陈玉莲那丰满美艳的身材,钱兴祥不觉立即热血沸腾,一下子就紧紧地抱住了陈玉莲的娇躯。
而此刻的陈玉莲也刚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如狼似虎的年龄,也不由得立即就动了情,轻轻地“啊”的惊呼了一声,在倒向床上的一瞬间就势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就变成了漆黑的一片,接下来发生的这所有的一切也就都被这黑暗淹没了。
大队里,新学校建好之后,幼儿园也建起来了。这样一来就大大地减轻了社员们的负担。而钱兴祥的孩子钱兴祥也已经开始读幼儿班了。
这时刚好是上午八点多的时候,钱兴祥和大队里的一班人正坐在会议室里商量着事情。
“铃铃铃……”忽然。一阵十分热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正说着话的钱兴祥拿起电话就接听了起来。
“喂,王书记你好。”
“兴祥,给你一个好消息。县里生产出来第一批电耕犁,在我们的要求下,给你们弄了一套。”电话里传来了王耀祖十分高兴的声音。
“哈哈,那太谢谢王书记了。”钱兴祥一听立即大声地道谢。
“对了,在跟你说一下,最近,毛主席党中央发出了泡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造反有理,大鸣大放大字报的伟大号召,你也要做好精神准备。工作上要小心一点。”王耀祖十分沉重地叮嘱道。
“好的,王书记,我会注意的。你也要多多注意啊。”钱兴祥也十分关心的说道。他也担心自己的老上级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这就好。”
放下电话,钱兴祥在心里想着,早就有小道小息说要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了。他想这是一场文化大革命,顾名思义就一定是一场文化界的革命运动,我们是农民,与咱们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情。
我也就按照我以前的步调走吧。这样想着,他记载心中给自己定好了往后的步调。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的时候,钱兴祥就派人去运载回来了那辆电耕犁。
因为看到的新机械已经有了,因此,大队里的社员们看到了电耕犁也就没有再跟第一次看到手扶拖拉机是那样的热闹了。但也有一部分社员前来看新奇。
只见在水田的两头各有一人操纵着一台机器,中间是一个犁把一样的机器,有两根粗大的钢丝连接着两边的机器。
那边的机器一开,中间的那个犁耙就往那边过去,一洼地就犁出来了,这边的机器一开,犁耙就往这边过来,又是一洼地犁出来了。
这样循环往复,不多的时间,一块地就犁好了。
社员们看了,高兴的议论着。
“嗨嗨,这东西还真厉害呢。比牛耕地快又好。”
“是啊,又是一匹大水牛。”
“哈哈,这样的大水牛越多越好啊。”
“是呀,往后咱们就用机器耕田了。”
……
这天上午八点多的时候,钱兴祥刚在办公室里坐下,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就热闹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一听,是区委书记王耀祖得声音:“兴祥,上面规定,要大破四旧,大立四新。要城里一个红卫兵组织。”
“哦,那什么样的东西叫四旧呢?”钱兴祥十分疑惑地问道。
“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
“这都是笼统的,具体的怎么划定呢?”
“这个你自己定吧,注意寸分就好。”电话里,王耀祖说道。
“好,我知道了,王书记,你也要注意啊。”钱兴祥关心地说道。
搁下电话,钱兴祥在心里想道,既然是上面布置的任务,那就只得完成。要说破四旧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这些事情对我们农村人来说关系不大。但也总得有个表示,不然就会被说成是落后于形势了,那样可就不好了。
对,咱们大队里不是还有一个庵和一个庙吗?就把那里的东西搞一下吧。心下打定了注意,他就让李建新在广播里通知全大队的社员明天上午在大会堂里集中,召开一个社员大会。在会上,钱兴祥布置了两个任务。
一个是破四旧,就是把大队里两个庙宇里面的泥塑菩萨全部砸掉。这就是破四旧,但不要砸的太烂。搞掉一些,把极大多数的搬下来,集中到一起放着。
毕竟这也是人民的劳动成果,是他们的智慧和结晶。全部毁坏了未免可惜,说不定还有一些价值。
第二件事情,就是在每个生产队里抽调一些年轻人成立起一个红卫兵组织。一定好出身好,思想觉悟高的人。
成立这个组织是为了更好地响应毛主席党中央抓革命,促生产的伟大号召,要带头把生产搞好。
任务布置好了,红卫兵组织成立了。第二天,个生产队抽调了一个红卫兵按钱兴祥的布置,做了一次“破四旧立四新”的活动,事后,大独立依旧风平浪静。
然后,随着社会上政治运动的越来越热,新华书店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年画了。社员们家里张贴的大多数都是毛主席像,宣传大干快上,破除迷信,革命新样板戏的年画。
钱兴祥的家里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张贴的也是毛主席画像和对联“听毛主席话,跟共*党走”,这当然是社员们自发的,不是上面特别要求的。
转眼间,又是一个盛夏季节到来了。这天上午八点左右,钱兴祥正在大队办公室里翻阅着文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十分热闹地响了起来。
钱兴祥抓起电话一听是区委书记王耀祖来的电话,就立即问道:“王书记,有什么事吗?”
“兴祥,上面有个要求,要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王耀祖显得语气沉重地说道:“有人说你就是一个当权派。要批斗你。我虽然压了,我挡不住。看来只能让你委屈一下了。”
“啊,这……这怎么成?我怎么就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了?谁说的?”钱兴祥大声得说道。
正在这时,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大队长李建新和吴雪莲季大队的妇女主任钱雪红走了进来。他们斗殴听到了钱兴祥说的话,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你就暂时收一下委屈吧,要是你顶着,到时候,你受到冲击,我要想保都保不住你了。”电话里王耀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在说话了。
看到老公钱兴祥那委屈又有点无奈和愤怒的神色,陈玉莲要想上去说几句话,但想到自己又有什么话可以说呢,也就只好默默地来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传递着彼此的心声。
一边的李建新紧紧地看着自己的老书记,要想干点什么,可也苦于自己也是爱莫能助,也就只好望洋兴叹,十分无奈地站在那里。
听了王书记的话,他知道王书记绝对是护着自己的,这几年下来,就是最好的证据,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入党介绍人。
这样想着,钱兴祥就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吧。”
放下电话,钱兴祥十分悲苦地坐了下来。
“兴祥,这怎么行?”这时,李建新十分无奈地看着钱兴祥说道。
他在心里说道,人家兴祥带着大伙儿干着社会主义,怎么就成了走资本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了?他很有些想不通。一定是有人在跟他对着干,过不去。
陈玉莲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我家的这位都成了当权派了,那全国的当权派不知道有多多少了。
可是,事实是这样,不相信也得相信。
站在一起的那几个人的脸上都是疑惑而又阴沉的神色,而陈玉莲更多的是担忧。她担心自己的丈夫能不能挺住。
“你们都别说了。这是形势,全国上下都是这样的。”李建新还想再说什么,钱兴祥便制住了他们的话。
夜里,钱兴祥坐在床上低着头吸着闷烟,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灰缸里,已经有十多个烟蒂了。整个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陈玉莲紧紧地依偎着钱兴祥,没有说话,脸上是满满的忧郁,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一会儿,钱兴祥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手里的烟蒂说道:“睡觉吧。想着也没用的。”
说着话,他就躺了下去。陈玉莲也没有说话,脱去衣衫,紧紧地挨着钱兴祥也躺了下去。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在大队部前面的那一块较大的晒场上面,搭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台子,晒场上面坐满了人,坐在最前面的是学校里的学生。钱兴祥的儿子钱兴祥也坐在那里。后面就是全大队的社员们。
他们坐在那里脸上一个个都是十分疑惑的神色。
台子的前面的一块红色的横额上面写着“批斗大会”四个大字。可社员们不知道今天斗的是谁。
批斗大会开始后,在一阵口号声中,钱兴祥来到了台上接受批斗了。
到了这个时候,社员们这才知道批斗的原来是自己心爱的书记啊。心里就都打起退堂鼓来了。特别是钱兴祥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在那里就要接受批斗,心里难受极了。
可他牢记着爸爸妈妈的话,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乱来。因此,他强忍着泪花坐在那里。
陈玉莲和婆婆袁素云、公公钱东照坐在一起,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围着大队的全体社员们含辛恕苦,任劳任怨,但却遭到了这样的待遇,怎么不让他们心如刀绞。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这时运动,谁也不能怎么样。
坐在下面的全大队的社员们眼看着自己亲爱的老书记都遭到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一个个心如刀绞,也只好含着眼泪,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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