帑儿再次出现在郁府门前,正在前院晒太阳的郁大娘闻下人来报,“嗷”的叫一声,跑出院子,来到门口,一把掀翻她肩头上的肥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陆吾倒在地上,四脚朝天装死,心中充满了无限悲哀,它是神兽耶,上古神兽耶,竟然受到这样的虐待,这不公平!
郁大娘哭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止声,挽着帑儿的往家里来,叫过一个下来,让他去找郁桐和雨芬回来,说家里来了贵客。
“大娘,他们现在可都变成大忙人啦?”帑儿笑嘻嘻的问道。
郁大娘鼻子哼了一声:“什么大忙人,要不是怕儿子落个不孝的骂名,我才不稀罕搬到这里住呢,有什么好,成天价说不了一句真话,你哄我我欺你,天天面上露着假模假式的笑,活得真累啊。”
“郁桐现在可是举人老爷了,你这个老封君,天天在家享福,还怨声载道的,不应该啊。”帑儿又笑道。
郁大娘拉着她,却不去前厅里坐,一径穿过前厅,来到后院女眷住的房舍,指着一间最气派的房舍道:“这是郁桐与他媳妇住的。”又指着这间旁边一间小小的精致的抱厦笑道:“这间是你的,我天天着人打扫,指望你有一天能回来,倒底让我给盼着这一天了。老婆子就是现在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大娘,说什么呢,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呀。”帑儿吊在她脖子上,蹭着她的脸笑道。
郁大娘却又摸起眼泪:“却是想念以前的日子,如今郁桐做了官,再不让我出去捉鬼拿妖,天天闷在这院子里,可闷煞人。雨芬天天忙着应承宫里宫外的贵妇们,也没空陪我说话,竟把我当墙上的画一样,供了起来,你说这样活着还有什么趣?”
帑儿举起袖子给她擦眼泪:“好啦,我回来了,咱们开间大大的道场,专门给人抓鬼拿妖好不好?”
郁大娘领着她走进刚才指的那间抱厦,里面装饰华丽,色色俱全,端的是个温暖的去处。
郁大娘拉着她的手,在床上坐了,指指周围,道:“你可还喜欢?都是雨芬和郁桐的主意,他们亲自动的手,知道你回来,指不定多高兴呢。”
帑儿立起身,四周走走瞅瞅,笑嘻嘻的点头。
陆吾懒洋洋的拖着四方步,摇着尾巴步进门来。
郁大娘一眼看见,起身过去,一脚踹出门去,大声吼叫:“哪里来的野猫,竟跑到屋子里来了?人呢,快来,赶将出去!”
“大娘,这是我养的猫,甚是干净清爽,让它跟进来罢。”帑儿忙笑着走出去,将陆吾撮到肩头上蹲好,伸手抚抚它的头,算是安慰。
陆吾翘起的尾巴才算是顺了下去,鼻子里打着呼噜耷拉着脑袋趴在帑儿的肩膀上装死。真是太气人了,它本来想来个轰天雷,将这个凡人老太婆炸个外焦里嫩呢。
郁大娘瞧着这只肥猫,面上露出些厌恶的表情:“帑儿,你知道猫身上一般带煞气,最容易招惹鬼魂之流,所以我从来不养这些东西,反给自己招累。”
帑儿嘻嘻一笑,上前摇郁大娘的胳膊:“大娘,无妨,这只猫干净的很,不会带来什么灾祸。”
郁大娘见帑儿执意要留下这只肥猫,知道拗不过她,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又拉她在椅子上坐了,絮絮叨叨说着别后的情形,怎么随原家搬回的京城,郁桐考试中的举,原问道带郁桐进宫面圣,圣上怎么对郁桐宠爱有加,郁桐怎么升的官..
帑儿一边揉搓着陆吾的毛皮,一边笔嘻嘻的听着,心中却不平静,郁桐正借着殊女菩萨的祥光,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运,而殊女菩萨被移花接木之事,却还瞒着佛界众生的慧眼,不知道这事终究会是个什么结局。
两人说了半晌话儿,只听外面传来清脆的一阵叫声,是雨芬回来了。隔着几重门,便大声呼喊着帑儿的名字。
帑儿起身迎了出去,见一位打扮华丽,一身珍宝,满头玉钗的贵妇匆匆的跑了来,见了她,脚步一驻,眼中滚下泪来。
帑儿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姐姐果然今非昔比,荣容华贵,让人仰慕。”
雨芬拭了拭泪,道:“你这张油嘴,也来笑话我不成?”
两人携手走进屋内,雨芬方止了泪,笑嗔道:“下次再这样走了,定不饶你。”
帑儿笑着答应着,说些别后思念的话。
郁大娘早吩咐家人准备最上待的宴席为帑儿接风。
片刻之后,郁桐竟也回来,进来见帑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全无在外面的潇洒之气,倒多了份羞涩,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坐在一边默默不语。
“官人,帑儿不在,你天天时时要念叨几句,这人来了,倒没甚话说了?”雨芬笑道。
郁桐垂着头,低声笑道:“人回来就好,不用再念叨了就是。“
帑儿瞧着眼前这个面庞中透出几份世故圆滑的男人,心中叹了口气,暗展灵目望去,见他印堂已经微青,隐隐现出些瑞气,那是人皇才应有的瑞气。
趴在帑儿肩头的陆吾展着圆圆的小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郁桐,嘴里发出轻轻的”呜呜”之声。似有些敌意。
帑儿有些奇怪的瞧了瞧它,陆吾头一耷拉。装死去,不再出声。
郁大娘见气氛有些怪异,忙开口笑道:“帑儿回来,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都干坐着干什么,大家还如以前一样,说说笑笑不是很好?”
“帑儿,昨儿姐姐进宫,皇太后赏了一只翡翠玉钗,端的好水头,正好,你回来,送给你戴罢。”雨芬起身拉着帑儿的手往自己屋里来。
郁桐瞧着她们的身影,眸中闪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光来,虽转迅即逝,却被蹲在肩头的陆吾瞧了个明白,它身上的毛竖了起来,竟感到一股深深的煞气。
两人携手走到院子,只见院门口几个丫头子正在那里吵吵嚷嚷,其中一个跪到在地上,嘤嘤哭着,几个人正扶她起来,她却死活不肯起身。
雨芬只得走过去,问道:“究竟何事,在此吵嚷?”
丫头子见主母走来,都垂手立在一边,其中一个上前回道:“回少奶奶的话,这个丫头子是裴少卿府上的,哭着喊着要见咱们老太太,说府上闹鬼,要老太太过去捉鬼,我们几次三番的跟她说,老太太如今金盆洗手,可她就是不听,这不,不知被那个不知死的领了进来,又在这里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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