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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许安逸太久但,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为余下的人们,做些什么…”
偃文师向暗幕阑漪的黑夜眺望着,他歪过脸来,半边面庞被篝火映的赤红。
念蝉合掌又摊手,并娓娓讲来:“偃施主莫急,这营中管事对你们的加入异感兴趣。我听闻,他似乎迫切地希望诸位能够参与计划的制定,贡献奇策。”
“不过,这儿的语言…”
身边如松般挺立的陈克劼伸指晃了晃,是先前同他一起沐浴阳光的长脸男子:
“这不成问题,我本就是乡镇中普及汉文的老师。随军数载,故残兵内亦有会汉语者,些许沟通自是无碍。”
几人正欲回屋修整,本该在车内休息的阿狄丽娜却一把掀卷了帐帘,突然径自朝偃文师走去:
“外面有人在喊什么’文…师…’的,是不是在叫你呢?”
“啊?哪儿?”
两人一同站直身子查看。
但见远处的营门边,反抗者们的仪式似乎还未结束。悠扬的歌唱虽不再回荡,但那领袖模样的男人,却还在声情并茂地演奏着漫长的演说。
偃文师扫了眼念蝉,后者摇头否定。随后便呵呵轻笑,一晃头脑,对阿狄丽娜说:“你呀,幻听了吧。他们哪里晓得我的名字?”
“啊?那…咱们啥时候能离开这儿呐?”她叉起了腰肢,似乎并不高兴。
“快了。”
“快了。”陈克劼从背后一步踏出。
当然,他指的是那冗久的谈讲。
“到最后,’呼啦’一下就算结束了。”他笑着看向偃文师。
于是一行人就站在旁边观望,等待他口中的“呼啦”一句。
可当领导人收声伫立后,紧接着的却并非那一道怒吼,而是集体的缄默肃立,就连刚才听演讲时还在交头接耳的孩子们,现在也被一个巴掌打得恭敬起来。
立在帐篷口的这几位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诧地,群众的“呼啦!”响彻了天际。偃文师一个哆嗦,险些摔到趔趄。
靠,这是要干嘛?
他抬起头,察觉到方才台前的领袖般人物在朝他的方向招手。
偃文师左瞧右看,但并没有结果。尴尬地与陈克劼,念蝉二人眼神确认了一番,才意识到对方确实是在叫自己。
“我吗?”他脚步踌躇着,走路有些歪歪扭扭,不停回头望向同伴的反应。
那些个军民正充满期待地目送他前去,陈克劼和念蝉毫不在意,已经在互相交谈,阿狄丽娜则左顾右盼,满是新奇。
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嘛?
突然,肩膀被重重拍了一遭。他吓得激灵:
“哎哟!”
“嘿,兄弟!你可真乃’及时雨’般的盟友呐!”
偃文师愣在原地,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
这句抑扬顿挫的话,与先前几人那种变音的文言文不同,他明白,面前男人所诉说的,便是真真正正的汉语了。
“米军今日定会重回他们所谓的禁忌荒漠,我很清楚这帮贪婪厉鬼到底为了什么而开战…”
“咱们赶明儿出发,你意下如何?”
领袖模样的家伙有些急迫,听起来许久未讲汉语,故而语气生疏,平仄些许异常。
他身长腕细,深褐色的眸子里尽是智慧显露。只是面庞下密布的皱纹太多,少了些英俊。此前据僧人所言,汉越混血的他也不过三十来岁,然而真实的相貌,却如似年入五十的耄耋。
对于之后的事…等等,真的明日便出动?
偃文师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眯眯的领导,又想起那群夕阳下的残兵败柳。
不是,就这么直挺挺打进去?没有别的计划?
可仔细想想,也对。这才是弱小的日常。
自由人和奴隶、贵族与平民、领主同农奴…
一句话,压迫者、被压迫者。
三军齐备,苍穹翱翔的武装直升机编队、地面叱咤的T型导弹装甲军团、经验丰富的精英战士们一人抱挺重型热武,进去就大开杀戒?
不,那些只是糖衣炮弹罢了。
这世间不存在平坦之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们,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
当w产z义剥开了覆满全身的荆棘锁链,得到的,终将会是整座世界。
“我们明日穿上车辆里库存的衣物。”微微思索,打满腹稿的偃文师开口商量:“他们不会想到,白变黑的唯一方法,便是用墨汁浸染自身。”
领导朝自己的士兵们瞥了眼,又考量了几番,吞吞吐吐地问:“你是说…穿上防护服,然后…”
“没错———”偃文师双眼明亮,继续附耳轻聊:“以‘兀鹫’的名义混入地底,找时机发动B乱。”
首领突然望向这名瞪着明亮双眼、因似乎想到绝佳点子而自顾兴奋的华国特战。
浑浊的营灯打过黑夜,穿透他明黄的皮肤,使手腕上生机勃勃的青蓝血管瞬间裸露,年轻的血流淌在男人健康的体内,让领导想通了。
果然,也只有生于和平者,才会这般天真和简单吧。
真实的世界并非合家欢式的电影,你不是编剧,而我也并非演员。
再去讨论如何战胜米帝已毫无意义,在那些颗蘑菇云在故乡争相开花的那天起,反抗军的结局,便被书写了下来。
他们都会死去。
但他并未多言,而是赞同对方提议,就像是…早就商量好那样。
“好…好。具体咱们进帐内细谈。”
随着一声命令,广场上的人都陆续解散。他们有的去准备夜晚站岗的盒饭,有的整理明天的武器弹药,有的还在分析之后的天气,各忙各的。
正式的会议在十一点三十分展开。
陈克劼、念蝉、阿狄丽娜都有席位。但没有谁听清了领袖关于自己名字的描述,于是所有新来的,还是暂且称他为“领导”。
越国这边几乎所有的高级军官都已入座。穿着的衣服虽不能统一,但胸前都清一色地别着属于他们的徽记。
外出的小分队此时已经回来。领导告诉诸位,那些死去的“兀鹫”,已经把其尸体上尚且相对完好的衣服扒了下来,回头再给咱们的战士换上,我们就是“兀鹫”部队了。
气氛有些闷热,偃文师耸耸肩,举起了手:“那些衣服上,或许都粘上了不同程度的辐射。”
“对将士们…”他最终闭上了嘴。
因为他感受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寡言,从那依稀可探的悲情,想来是要孤注一掷。
那么,我们这些个人,打扮成他们的样子,就能混进洞穴了吗?
且不说躲避头顶盘旋的伊特纳之眼,就连能否通过拦路巡视,也像是一尊压抑的巨山,笼罩着诸位。
看来,“领导”并未在意提案的天真。也或许,他们早已对战争麻木,明日的以卵击石,就是用血肉,来书写帝国的残暴。
偃文师还在孜孜不倦地想着对策。
“也许,可以兵分两路。反正咱们都熟悉里面地形,一队带着老弱病儒前去骚扰伊特纳,另一队趁机打进内部,实施斩首。怎样阿狄丽娜,你有预见什么吗?”
对方摇了摇头,她的能力难以自行控制,起码现在,自己并不清楚在座的未来。
“咳!”领导似乎有些疲倦。
他掐了掐鼻翼,混浊且布满血丝的眸子耷拉着:
“百万人的家园;十万人的军队;三百人的残兵…呵呵…”
“我们会成为明天的英雄。”
领导笑了起来,咧着并无血色的嘴,身体后躺,臂膀疲惫地收紧,充满淡然。
军官们有人咬牙不言,有人流起了泪。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高举着手,看向领导:
“敬、英雄!”
…回过头来的偃文师不由想起,曾坐在桌前吵到面红耳赤的玩家们,自诩看透、谈笑着、诉说着:’英雄’一词是狭义的、个体化的。’英雄’是汇聚,更是绽放。
共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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