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003 后悔难耐的老阴谋家

2015-05-16 作者: 吃素的熊
第454章 003 后悔难耐的老阴谋家

关于志爷与潘思冬之间的关系么,在王土国虽然有好多人都知道志爷有个养女,可这养女到底姓甚名谁?知道这茬的人却不多。说得难听点,即便曾有相关新闻报道,现在许多人依然会这样想:这潘思冬到底是哪棵葱啊?

官府对志爷的第一次判决结果,是在自潘思冬入狱的两天以后。据海州市官府所发布的消息,志爷身犯“商业诈骗”、“杀人”、“多次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等十多条罪状。该判决结果几乎不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志爷被判处了死刑。

相对某些已经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审判仪式当场选择认罪的罪人,志爷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他当场全盘否认自己曾犯过的罪行。

在知府大老爷宣布其判决结果的时候,志爷当场表示自己不认罪!并当场表示他要向更高层次的官府进行申诉。由于志爷当时是在行使王法给予他的合法权益,所以他的申诉要求当场便得到了许可。

这么一来,其第一次判决结果,即死刑,便无法立即执行了。

审判仪式结束以后,志爷又被官差从仪式现场带回拘押所。他又被送回他先前所住的单人间里,但这回却不是所长对志爷的优待,而是完全依照王法手续进行的处理了。依照王法的有关条文,每个处于志爷目前状况的死囚,都会被关回拘押所。只有那些“还有机会改正”的犯人才会被特意送去监狱。

在所有人眼里,由官府宣布的志爷所犯下的那些罪行,每一项都已是证据确凿。志爷这次选择申诉,完全就是出于他“苟延残喘”的想法,想尽量将死刑执行的日子往后拖。

自被正式逮捕以后,志爷便一直住在拘押所里。他刚住进拘押所的时候,便向该处管理方提了一些要求,以“他年纪大”之类理由要求住单人间。由于这些要求还算合乎情理,拘押所的管理方当时随即同意志爷所求。

刚住进拘押所的时候,志爷的表现倒是足够老实。在这副“听教听讲”的德行下,拘押所方尽量在王法允许的前提下,尽量满足了志爷所提出的各种要求。别的优待不说,其余住在单人间里的犯人可不象志爷这样,睡觉时居然还可以关灯。

为提防“所里的住户各种乱来”,比如自杀之类,“住户”所住的房间无论人数多少,平常夜里肯定不允许关灯睡觉。只有志爷凭着他自己的高超演技,一直保持着“他一看就象是好人”的德行,才让所中官差认为志爷不会乱来,志爷才得以关灯睡觉。

其实在判决结果宣布以前,对于志爷不少优待便提前结束了。因为自从潘思冬到拘押所来探望养父,其养父志爷却忽然变脸并攻击养女之后,对于志爷大多数优待便结束了。

拘押所中有官差认为志爷的精神出了问题,也有官差认为志爷之前的老实表现都是在演戏。总之无论如何,先前出于“关照老实人”才给予的种种优待,在出了这种事以后,自然不可能再保持下去。

“优待”结束以后,不知是否出于“有备无患”之类的想法,拘押所方面在志爷的单人间外边,临时多安排了一个官差值班。这岗哨自然是为了监视志爷的举动,但到底是提防志爷自杀?还是提防别的什么?拘押所的所长却没明说,只是让所里官差们尽量谨慎行事。

自住进拘押所以后,虽说饮食条件不如“外边”好,娱乐生活也明显不如“外边”丰富,可志爷的体重不但没轻,反而重了几斤。这是因为拘押所里的作息时间极有规律,在“外边”没有生活规律的人到了这里,在“养成”固定作息时间的习惯以后,身体状况才会比在“外边”时要好,体重略有增加就是结果体现。

志爷住进拘押所以后,社会上所发生的新变化,他自然极少有机会再去接触得到。当他刚住进拘押所的时候,倒是能从看守官差及他雇来的讼师处打探消息。但自从被取消各种优待以后,看守官差便不再轻易向志爷讲述社会上的新情况。除了从自己雇的讼师那里打听一下,志爷再没法从别处听到任何社会新闻。

而第一次判决结果宣布以后,由于死刑犯的个人财产会被朝廷没收,志爷原本雇来的讼师自然不会再来。官府方面虽然有另行委派一名讼师,但大概是出于“干了也白干”所以不打算卖力的心态,新讼师对志爷完全是一副“得过且过”的德行。除了与案情及申诉有关的事务以外,新讼师根本懒得与志爷多说半句话。

为此志爷还大发过一次雷霆:

“别的蠢材有机会听本大爷说话便高兴得要死!你小子有机会与本大爷说话却还这么不知好歹?去你叉叉叉的!叉叉叉..”

志爷当时所骂的话极长极难听,在这里自然没必要一一细说。当时被喷得“狗血淋头”的讼师很快便不耐烦了:

“要是计时收费倒好说,你花钱让我听你说废话那当然没问题!现在我哪有闲功夫听你废话?!别的业务对象跟我说话,可是要按钟点付钱的,你个叉叉有个屁钱!”

不知是否因为这次冲突的缘故,新讼师来找志爷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对方甚至连志爷的面都不见,仅用电话或信件等方式与志爷联络。

保持固定的作息时间,加上在拘押所里不能喝酒及服用各种药物,再加上基本接触不到外界,志爷原本日渐暴躁的心情,随着时光流逝而渐渐变得平复了下来。

在这段相对平静的日子里,志爷没多久便觉得实在闲得无聊,便试着开始撰写他自己的回忆录。直到本故事第三卷结束的那个日子,居然给他断断续续地写了十多万字。

光是看这回忆录的内容,倒令人觉得“作者真心想悔改”。但哪个阴谋家会轻易把真心话表露出来?阴谋家说真心话的时候,往往就是该人真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啦。

志爷真正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刻,是在本故事第三卷结束后的某天。在该日子之前的几天,志爷渐渐发觉看守官差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谨慎。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且很快便从讼师处得到他早已预料到的答案:

“这几天你准备一下,你该准备上路了。”

对于志爷这个死囚而言,所谓的“上路”自然不是被送往某监狱,而是该到他被执行死刑判决的日子啦。

前些日子便被安排在单人间外“紧盯”志爷的官差,在“最后这几天”真正做到了实际意义的“紧盯”。先前在志爷解决大小便等生理问题时,他只需提前与看守官差打声招呼,对方总会扭过头或转过身,总之不看。而到了“最后这几天”,无论志爷如何强调,对方却都不再听志爷的请求行事啦。

“本大爷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以上是“最后这几天”一直盘踞在志爷意识里的想法。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志爷的心情连续经历数日“压抑”、“狂躁”等变化,最终勉强变成了“接受”的态度。

以前有个问题,令志爷他总觉得想不通:

“本大爷我一辈子吃香喝辣,什么享受未曾经历过?为什么我一直总没有真正感到满足过?”

到了最近几天,志爷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一茬:

“什么好吃好喝,说白了不就是这么事么,饱了以后什么东西便都难吃得要死!我这一辈子弄来弄去,最后却连个来我送行的人都没有,我其实最在乎的是这个吧。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恐怕不是钱也不是名声更不是什么狗屁社会地位,而是想有个什么话都听我的,只要离开我便无法单独生活下去的宠物吧。”

想到这一茬,志爷不由得想起曾经的未婚妻阿燕。但他并没在自己的当年经历上多想,因为他很快便想起,自己当年的那个未婚妻,与他自己真正想要的理想伴侣完全不一样。

他边这么想着,边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碗中的泡面。这特意优待给志爷的泡面倒一直没取消。

拘押所对于死囚的伙食要求,通常都能尽量满足死囚的要求,死囚们的伙食要求只要别太“过分”,基本都能得到满足。凭海州目前的生活条件,“每天一包辣味泡面”这种要求自然不算“过分”。

海州土著大多“好吃”,志爷虽不是海州土著,但他在海州生活多年,他对“吃”倒也颇为讲究。以前喜欢食用各种奢侈食材的他,现在可不是出于什么“爱好”才吃这廉价泡面。

他在拘押所里每天必吃这辣味泡面,只是为了要收集泡面里的辣味调料粉包。虽然养女潘思冬目前已经自首,不可能再带人闯进拘押所来营救他,但志爷觉得自己的亲信“马屁精”现在还没落网,所以他目前还没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人在溺水时,即便明知身边那小木块没多大浮力,却还是会下意识紧紧握着这块“木碎”,到死都不愿松手。这阴谋家目前的心态,与即将淹死的人差不多。

志爷打算用收集来的辣味调味粉当武器。无论拘押所里发生什么突发意外,他自己都能借这辣粉来迷住看守官差的眼,然后借机逃出单人间去。

至于逃出单人间以后怎么办?志爷觉得自己早有了安排。他打算先干掉屋外那个看守官差,然后换上对方的衣服,再往拘押所外逃。路上自然还是用这辣粉当武器,无论所里哪个看守官差落了单,他便先迷眼再干掉对方。

除了紧握“救命稻草”不放的志爷以外,任谁都能看出这“出逃计划”多么不可靠。与其说志爷这是在计划出逃,还不如说他为了逃避即将来临的死刑,所以下意识地用“计划出逃”的想法麻醉自己,用这种想法来压制意识里的“等死”感觉。

等到了某一天中午,拘押所里的官差忽然向志爷提出:

“明天就是你上路的日子,最后一顿你想吃些什么?”

“明天就是?”

志爷闻言顿时一愣,他过了好久也没说出话来。

提问的官差等了好一阵子,见志爷一直没有回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既然死囚不点餐,自然就是按所里的常规菜单,来供应这顿最后的晚餐。

当天晚上,志爷一个人独享四菜一汤。单纯从伙食水准的角度来说,志爷他倒是好久没能如此丰盛地吃上一顿。可他现在会有胃口吗?

他所住的单人间外有一条走廊,这走廊里有好多间类似的“单人房”,志爷所住的单人间几乎快到这走廊一侧尽头。为他送来晚饭的官差从走廊上一路走过,走廊两旁的住户闻到食物上隐约冒出的香气,大多猜到了什么:

“明天又有人要去死了!”

一想到“明天就要死”,即便好久没机会大吃大喝的人,其食欲也不会有多强。大多数“单人间住户”一想到这伙食代表的含意,便马上想到自己不久以后也会吃到这么一顿,当场不住呕吐的人绝不罕见。

志爷当然没胃口吃这顿晚饭,随饭菜一起送来的那一小瓶酒,倒被他喝得精光。当这饭菜几乎原封不动地被送走时,某个的“单人间住户”见状情不自禁地开始大叫:

“他不吃就给我吃啊!”

这大叫的结果么,剩菜自然不会给这家伙吃,看守官差很是用力地踢了那单人间的门几下,算是对这犯人的严厉警告。

送餐的官差不常来单人间这边,对关在这区域里的罪犯并不熟悉。临离开以前,便好奇地向自己的同事提问:

“里头那秃子是谁?”

他所问的“秃子”,就是先前大叫“给我吃”,然后被另一名官差警告的那“单人间住户”。被关在拘押所里的“住户”几乎都要剃光头,这里所有“坏人”都是秃子。但这个“单人间住户”的头上连发根都没有,这明显不是接下来剃的光头,因为这人原本就是个秃头。

刚才踢门的官差如此回答:

“那是个到公交车上打劫的家伙,坐公交车的人身上能抢到几个钱?估计这就是个白痴。我估计这秃子就算不是生来就傻,就是被抓时让人打傻了,听说公交司机抓这人的时候下手很重,把这秃子身上的骨头打断了好多根。那傻缺也是个死囚,你少去搭理这种残渣败类,快做你的正经事去。”

也许是见志爷平常特别喜欢吃辣味泡面的缘故,他被执行死刑当天的早餐,是一碗里边特意加了好多辣油的汤面。爱吃辣面条的人要是吃到这碗汤面,肯定会大叫“过瘾”!

吃着这碗辣汤面的志爷,他依然如昨晚一般感慨万千。他昨晚没睡觉,因为想睡却又睡不着。他昨晚与负责看守他的官差说了一通宵话,那位“差大哥”可是辛苦了。

早餐后没过多久,数名全副武装的官差来到单人间领志爷出门。接下来要送死囚到刑场,具体地点保密。这些官差可是做足了准备,全身上下荷枪实弹,再不象拘押所里那些般和善。

还没等志爷来得及做什么反抗,甚至没来得及产生反抗想法,他便已被官差按倒,并被“装备”上手脚镣铐等“物品”。直到被带出“自己的单人间”时,刚才完全被吓呆了的志爷,其意识这才再次开始活动起来。

他现在只觉得非常后悔。他不是后悔自己以往所犯下的罪行,而是后悔他先前食用那些辣味泡面的方法。

志爷最近所谓“想吃辣味泡面”,自然是他为了收集辣味调料的借口。为了不让看守官差查觉他真正的打算,每一顿泡面他基本都吃得精光,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所感到的后悔,是他自己在吃泡面的时候,为什么没把偷偷藏起来的辣粉包一起泡进面里,然后吃掉!

原本的某官差出于好心,先将面泡好才为志爷送来。而为了收集面里的辣粉,志爷却刻意强调,让那官差将整包泡面拿过来,等他志爷什么时候想吃才现泡。

为了不被门外的看守官差查觉真相,志爷可是将每包泡面都吃得精光。泡面饼里虽然有点盐,面条里多少有点咸味,但这类没加调味料包的泡面,吃起来的口感仍然“没油没盐没辣子”,显得非常清淡。

“我明明喜欢吃辣!为什么连人生最后一点享受机会也主动放弃掉啊!”

以上是志爷后悔时想到的内容。

这种精神状态下,意识内的精神压力也会越来越强烈。志爷还没拖到单人间的走廊,他的精神便完全崩溃了。

这之前总是一副“知名艺术家”般高姿态的死囚,现在终于完全不顾其仪态及举止,开始拼命挣扎并惨呼。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