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野兽之所以懂得躲避猛兽,原因无他,这些“弱兽”的生物“趋吉避害”本能,已足以让它们见到猛兽便第一时间躲避。“弱兽”只有在成群结队的时候,才敢与猛兽抢水喝。
而那些对周边环境变化漠不关心的蠢货动物,才会对猛兽的来临毫不留意。
某些人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或是从人行道以外的地方乱穿马路,然后被疾驰而来的机动车撞飞。这“某些人”的行为,正好就符合先前的“蠢货”一说。
刘佳现在已知道自己兄弟所在的病房,所以不再往重症监护室那边走。他一进病房区大门,便走向了正确的方向。眼前这走廊虽然也会经过重症监护室,但却与他上回睡过的长凳不在同一处。
虽说患者家属可以自由支配送饭时间,但医院食堂的开饭时间却很有规律。现在这个钟点,已经过了医院食堂给住院患者送晚饭的时段。
在这外科住院处里,各处病房门有的大开有的虚掩,虽然有不少人在这病房区里进进出出,可周边环境依然显得非常安静。
刘佳数着房门数,来到第五个房门前便停止了前进。他轻轻敲了敲这病房门,等了一阵子见没人来应答,便伸手过去想要把房门给打开。
现在病房区里还很安静,刘佳不想破坏这份宁静,所以他也没开口去叫门。
他扭动房门把手以后,无论是前推后拉,还是左右移动,却都无法将这病房门打开。进行了这么一系列操作却没有结果,令刘佳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怪了,锁上了?人呢?”
年轻的白脸壮汉站在病房门前四处张望了一阵,没在自己身边的走廊里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奇怪?晚上医生应该下班了吧?应该不会送老二去做什么检查啊?”
刘佳继续嘀咕着,同时决定去护士值班处找人问个究竟。
他现在所站的走廊,正好直接对着病房区的大门,护士值班站正好在这两者之间。刘佳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有人从外边推开了病房区的大门。
“是老二那小子吗?”
他意识里这么想着,目光的焦点也自然盯紧了大门那边。
结果马上便揭晓了,进来的人是个中年妇女。从这阿姨与值班护士的交谈听来,刘佳估计对方是今天晚上负责值班的护士长。
见来人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刘佳的意识里冒出了这种念头:
“老二那小子死哪里去了?关叔也不在吗?”
自从小关醒了以后,他不再象前两天那般忌讳,不再讲究什么“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从刘佳的身体后方传来一句招呼声。这招呼的音量倒不小,同时也显得说话人有些“中气不足”:
“老大你总算来啦!”
刘佳只听到“老大”两个字,还没等到身后人将其余话说完,他便一下回转身去。他根本没用眼睛去看,就已经猜道身后人是自己的兄弟小关。
小关刚才动作略显笨拙地走出走廊的拐角处,现在正往刘佳这边走来。
一见到小关,刘佳的情绪顿时有点激动了起来:
“你小子去哪里了啊?!”
他这一激动,话音的音量难免有些失控,声音听起来就有点不太“安静”啦。
小关一边往刘佳这边走来,嘴里一边说着:
“我还能去哪里啊?散步去了呗,老呆在房间里闷都闷坏啦,偏偏又不许我走远。”
据小关接下来所说,他刚才绕着这住院处的走廊散步去了。
这对异姓兄弟说话时音量稍微大了点,很快便引来了值班护士的不满。先前见到的那位中年护士长刚换上工作服,便过来提醒这两个年轻人,让他们注意“小声点”。
刘佳和小关两个年轻人都算懂礼貌,赶紧向护士长说了“对不起”。等这位阿姨离开以后,兄弟俩便不约而同地往这位阿姨的背影做起鬼脸。
不过在接下来,两人还是比较注意说话的音量。即便回到小关住的单人病房里,话音依然没变得太响。
刘佳进了病房便四处看了看,然后确定没在房中看到老关的身影。他对此倒是有点关心,便多嘴问了一句:
“你爸呢?”
小关随口应了句:
“我爸回家休息去啦。”
“回家去了?就把你一人留在这儿了?”
小关大大咧咧地回答:
“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啊?我爸说他这几天累得厉害,还说反正我一个人呆医院里也没问题,所以就回家休息去咯。”
刘佳一想,觉得这话倒也没错:
“反正你也醒了嘛,自己都能乱走了,有什么事不行就叫护士呗。”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啦,就是一个人呆在这里闷了点。”
小关说着,自顾自坐到病床上去了。
刘佳随口反问了句:
“没事好做,所以你就开始到处乱走了啊?”
“不然还能怎么样啊?老是看电视又没意思,走几步还能散散心。这里的护士就是啰嗦,每次见我出去散步,都要提醒我说别走到住院处外边去。我穿成这样又能走到哪里嘛。”
小关这件病号服是从后背系上的,病号服下只有一条内裤。穿成这样,还真不方便出远门来着。
“难说啊。我刚才在医院大门旁边,就看到有穿病号服的人在马路边抽烟来着。”
刘佳说着忽然想起件事来:
“说来说去的,怎么没见你叫饿啊?”
他的指力很强,手里提着几斤重的保温壶,感觉起来跟没提东西一个样。正因为这“差不多”,刚才他的手指在他说话的时候,其力度不知不觉地稍微减少了些。
手指出力一降,原本提着的保温壶自然会随之而晃动。这一晃动,意识自然会反应过来“手里有东西”,然后引起神经与肌肉的一系列反应。
刘佳的身体在重新让手指发力的同时,意识里也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给老二拿来的晚饭还没给他吃呢。”
小关听刘佳说起“饿”的问题,倒是发起了牢骚:
“我刚才吃了一点啦,医院里订的饭真难吃,又没味道煮得又烂,明明煮得象粥一样稀却非说是干饭。刚才有个食堂的大妈来问我,说我明天还要不要订饭,我已经说了不要啦。”
“明天不订?那你打算吃什么?先说好啊,我可不是老会有空给你做饭吃啊。”
刘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提的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并打开了保温壶的盖子。
小关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不要紧啦,就算老大你没空,我也可以自己下楼去买啊。”
“喂喂,你刚才不是说过,说人家护士不让你离开病房吗?”
刘佳这回没特意用壶身内盖来盛烩饭,他倒是特意带了个长柄餐勺到医院来。
“呃..那我打电话叫人送外卖不就得了?”
就在小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佳将带来的胡椒粉和盐倒进烩饭里,再用带来的消毒湿纸巾把餐勺擦了擦,便连勺带壶送到小关脸前:
“那你现在还吃不吃?”
“吃,当然吃啊,都送到嘴边还不吃?我傻么?”
小关说着接过保温壶:
“老大你夸张了点吧?满满这么一壶?!”
“我哪知道你还要吃医院的伙食啊?少了我还怕你不够吃!反正大多是汤水,都很容易消化。总之你尽量把里头的肉给吃了,其他的东西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嗨嗨,我当然吃得下啦,多多都吃得下啊。医院里的伙食实在不行,我光看就觉得难吃,吃进嘴更是难吃得想哭啊。”
刘佳见小关正要开吃,便赶紧提醒了一句:
“你别急着动嘴,先把调料搅匀了再吃!”
这次小关倒没多嘴,很听话地搅拌起烩饭来。其实他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即便“老大”刘佳不刻意提醒,他也不会忽视这一点啦。
这保温壶的保温性能非常好,出锅将近一小时的烩饭,表面依然微微散发出些许热蒸气。这一开始搅拌,轻烟般的热气自然变得更加显眼。
小关这么一搅拌,原本看起来象红茶一般的烩饭汁水,马上就变得象奶茶一般。随着热气飘散在病房里,病房里特有的消毒药剂味道中,很快便混进了一股清新的果香。
“这什么味道?”小关向刘佳问了一句:
“柠檬还是陈皮?”
小关所说的“陈皮”,是海州附近某处郊区的土特产。是将晒干的橙皮用药物腌制,再经过晒制烟熏等工艺处理后得出的特产品。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即可在日常菜肴里当配料,也有一定的润喉作用,勉强算是一款药物。
“柠檬汁加橙汁啦。”刘佳随口回了一句:
“你鼻子比狗还灵嘛。”
小关笑着自嘲了一句:
“在医院里闻了两天消毒水味,对别的味道当然敏感啦。”
他搅拌调料的动作,可不如刘佳那么“专业”,只这么简单且粗鲁地搅了几下,就算完事了。在刘佳眼里看来,这种搅拌动作不能把调料搅进烩饭底部,但这不过是些“小节”问题,他并没打算多说。
这“果汁海鲜烩饭”一被送进嘴里,小关的意识里顿时冒出了“好酸”这样的念头。
混合了大量新鲜柠檬汁和橙汁,却又没有特意往里头加糖,味道不酸那才叫奇怪。所以笔者在之前就强调过,一定要注意这道烩饭里果汁的比例。
由于这壶烩饭里头混入了大量海产,小关口腔里感受到的酸味,很快便被接下来的鲜甜味所覆盖。强烈的酸味和鲜甜刺激了他的食欲,即便之前已经吃过一顿晚饭,但他现在还是照样胃口大开。
刘佳见小关不再废话,而是放怀吃了起来,便走到窗边往窗外看了起来。大概是小关为了方便自己偷偷抽烟,所以一直没关房里这扇通风窗。
从半开的窗户处,此时正不住地往刘佳耳里传进“呼呼--”的声音。也不知是正吹拂着高楼外墙的风声,还是楼下马路上驶过的机动车噪音。
眼下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可远处的夕阳却还没有完全落下。从刘佳这里往远处看去,虽然只能看到青云山,却看不到地平线,但在山背后那边却还是有阳光映射过来。
在海州的夏季里,如果天气足够晴朗,少说也得晚上七点三十分以后,太阳公公才会完全落下。要是在冬季,不到晚上六点就该打开室内灯光啦。
正当刘佳看着远处的“夜景”时,小关吃着吃着忽然发起牢骚来:
“我在医院里头一个人闷死啦,又不能走远,老大你去帮我买点能看的东西来行不?”
刘佳没回头,却反问回去:
“看的东西?这里不是有电视看吗?”
“医院里的电视换不了台啊,说是怕影响患者的情绪,只有几个固定的频道可看,根本没我想看的台。”
“这样啊,那你想看什么书?报纸还是什么杂志?”
“报纸杂志都无所谓啦,关键是上头有美女的照片看就好。”
“美女图?你小子这才恢复了一点,精神头就这么好了啊?”
说是这么说,但刘佳还是走出了小关这间单人病房。他记得楼下似乎里有卖杂货的铺子,准备到那里去找找看。如果那里没有,他记得在医院大门的马路对面,似乎还有些店铺,他估计那里会有书报摊。
就在刘佳暂时离开的空档,小关慢慢地完成了进食。他刚才已经被医院的伙食填了半饱,加上这两天的运动量不大,所以这回他只吞下了半壶烩饭,便放下了保温壶。
纵然食欲被酸甜滋味给刺激到,但胃的容积总共也就是原来那样啦。
很快,刘佳便提着一堆报纸刊物和新鲜水果回来了。他走进病房的时候,见小关将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便随口问了一句:
“这么快就饱了?”
小关知道“老大”在这方面一向比较认真,所以赶紧解释:
“是我胃口不好,不是老大你手艺变差啦。”
“不吃就赶紧把盖子合上,留一点晚上还能当宵夜。”
小关一听“老大”这么说,连忙摇头兼摆手:
“别别,千万别。老大你这饭煮得似乎腥了点,放凉了估计更腥,还是别留了。”
听自己兄弟如此评价自己的作品,刘佳马上瞪了小关一眼:
“哟?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怕腥了?以前你不是连鱼脍都吃吗?”
这里所谓的“鱼脍”,其实就是生鱼肉丝或生鱼片。海州土著其实一直有生吃淡水鱼的习惯,只是后来有学者说这种饮食习惯不健康,说淡水鱼里有寄生虫,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大多数海州土著才改掉了这种习惯。
至于那些改不掉习惯的家伙,也渐渐改吃从外海捕捞来的深海鱼。他们说深海鱼里虽然也有寄生虫,但海鱼里的寄生虫无法寄生在人体内。
刘佳不知道这关于海鱼的说法是否属实,但他并不太喜欢生鱼的味道。与其让他吃生鱼,他更喜欢生吃新鲜牡蛎,但他知道自己的兄弟相信这海鱼的说法。
“我以前是不怕腥啦。”小关开始解释起自己的感受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素得狠了,总之我现在格外怕鱼腥味。”
“那行啊,”刘佳马上来了灵感:
“下次我要再给你送吃的,就不往里头放鱼啦。肉呢?肉味也是腥的喔,还是说你小子打算改吃全素?”
“肉应该不要紧吧?刚才医院的伙食里就有炒肉片,吃起来倒没问题啦。”
小关说着还向刘佳示意,让刘佳把剩下的那点烩饭给解决掉。刘佳见小关真是不打算再吃,便随手拿起保温壶,开始象喝水一样吞起壶里头的烩饭来。
他们两人就跟亲兄弟差不多,小时候就经常分着喝同一瓶汽水,现在吃对方的剩饭根本就无所谓。
刚才小关倒足够听话,还真是把烩饭里的肉食都挑吃掉了。剩下的烩饭还真跟水差不多。
小关见刘佳呼哩呼噜地吞起烩饭,便试探着问了句:
“我说老大,今天中午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该不会光是答应就算了吧?”
“我能答应你当然就不会使横手,不然我一开始答应你干嘛?”
刘佳说着放下手里的保温壶,开始说起今天下午的经历。他简单说了说从兰凤绫处听来的话,却特意强调了潘思冬对外宣称的说法:
“你想跟那人飙一次估计没问题,除非你根本就认错了人。不然照我听某人的说法,我估计你跟她比一次肯定没问题。不过按那某人的说法,你一见钟情的那个人可不喜欢男人喔。”
“她不喜欢男人?”小关说着,用手在他自己胸口比了个怪动作:
“有这么好身材的女人居然不喜欢男人?”
“身材好不好,跟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根本没关系吧。”
从兰凤绫处听来关于潘思冬的事情,从听到这些话开始,到现在还没过半天,刘佳可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之前听到的话。他特意向小关强调说潘思冬是“弯的”,其实就是故意歪曲了兰凤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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