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认真去追赶,所以刘佳花了好一阵子功夫,终于趁着凯丽一次慢下来调整呼吸的机会,才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肩膀。
刘佳一抓住自己这“亲妹妹”的肩膀,脚步立刻借着手臂的新支点而冲前了两步。当他另一只手按住凯丽-休斯的头顶,正打算用手去弄乱“亲妹妹”的头发时,身边忽然发出了一声咳嗽。
直到现在,刘佳才发觉不知自什么时候,老关已经站在一旁不远处。
“你们两个小鬼头..”老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这是医院,要闹也该分清这是哪里啊。”
平常基本都是“没大没小”的“关叔”,今天却罕见地一本正经在说教,刘佳连忙松开了双手。刚才被他那“天生神力”给压制了动作优势的小女孩,自然是趁机闪身躲到了一旁。
老关在刘佳的心目里,属于那种得到刘佳真心认可的长辈。虽说这位“关叔”经常也是没个正形,但现在长辈对小辈的行为举止有所不满,身为小辈的刘佳自然懂得应该老实一点。
虽说凯丽-休斯并没把关家父子放在眼里,并不认为自己那“笨爸爸”的朋友与她自己有多大关系。但她见“大哥哥”忽然成了“乖宝宝”,倒也打消了接着胡闹的打算。
其实她自一开始,就是想方设法让“大哥哥散心”而已。当一个尼德兰人真心想要讨好某人的时候,尼德兰人可真是能做到所谓的“换位思考”,或说是“贴心服务”来着。
相比王土国某些收钱以前什么都好说,收钱以后就马上变脸色的服务员,尼德兰人这种才是真正的“服务”啊。
刘佳见老关也就说教了那么一句话,似乎没有继续啰嗦的意思,便装出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德行来:
“关叔来了啊。”
“嗯。”
老关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小辈的招呼。
“关叔你吃过午饭了吗?”
这句话倒是刘佳发自真心的问候。
“吃啦,就是急着想过来,所以提早吃过就过来了,佳仔你吃过没有?”
“吃啦吃啦,刚才小凯丽特意送了点心过来,本来是打算让智杰他一块吃,不过智杰他现在还在睡呢。”
站在一旁的天才小公主见老关看了过来,便尴尬地向对方笑了笑。她以前由于自己的某些习惯,常在关家父子面前装出成年女性的魅力。这倒是她第一回让老关看到这种小孩子作派,难免觉得有点尴尬。
接下来,刘佳简单地说了些情况。内容是从昨晚老关离开以后,直到老关刚才抵达之前,医护人员对小关做的那一系列“检查”。
“我刚才也跟医生谈过这事。”听完“佳仔”的话以后,老关也说出自己从医生处听来的说法:
“医生说如果今天的检查结果没什么异常,顶多就在最近这两天,就能给杰仔他停药了。”
长辈转述的医生所说,令刘佳的情绪变得稍微紧张起来:
“停药?就算智杰他没伤筋动骨,也不用这么急就停药吧?多吃点药不是好得更快?”
“是停镇静剂,常规治疗还会继续。”老关倒是对医院的治疗技术很放心:
“看起来,那小子似乎是用不着再这么埋头大睡啦。象这种外伤,只要伤口一合口,本来就该尽快让伤员做健复治疗啦。只要控制动作幅度,恢复起来比静躺着还快呢。”
老关以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自然懂得个中奥妙。
刘佳却还有点不放心:
“那么说..智杰很快就能出重症监护室了?”
“不用睡眠治疗就可以转普通病房啦,住那里面..”老关说着指了指重症监护室:
“主要是图里边的仪器够齐全。”
说到与小关有关的事情,刘佳比较关心这一点:
“他出来就能吃正经的吃食了吧。我看他这几天连粒米都没进口,连我都替智杰他觉得饿得难受啊。”
长辈和小辈就同一个话题讨论了一阵子,不过由于两人都不是医护人员,倒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轻重缓急来。
见老关回来了,刘佳便起了要“离开”的心思,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换班”啦。临走以前,刘佳还特意将装着点心的保温盒交给老关。
老关一边接过保温盒,一边随口问了句:
“这里面装的是啥?”
“是小凯丽送来的点心啦,我知道智杰他喜欢吃香菜牛丸,所以特意给他留了些。”
“关叔”听说里面装的是点心,出于海州土著的某些生活习惯,虽然明知道自己儿子今天可能吃不着这点心,却也没特意让两个小辈把点心给带走。
到医院探望病患的时候,自然应该带些营养品之类的礼品过来,这可是全王土国共通的生活习惯。而在海州土著的生活习惯里,在这方面还有点小讲究。
在海州土著的习惯里,即便病患或家属觉得这些营养品“多余”,或是单纯出于客套,总之不会让送礼者将礼品带走。按老一辈土著的说法,这是不希望将医院里的“霉气”带回家里。
不过这种说法自然只是一种迷信,根本当不得真。如果医院里真有所谓的“霉气”,那首先倒霉的人,就是长期在这些场合工作的医护人员。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医院每天都要接待数量极多的各种病患,其中一部分的病情甚至具有传染性,但这并不等于医院的卫生状况会特别差。相反来说,医院里的卫生状况比许多家庭都要好。
那在长期医院内部弥散着的淡淡氯气味道,就是因为医院里每天都会定时用消毒剂清理环境。光是“经常消毒”这一点,就已能“完爆”绝大多数寻常家庭。
生活在现代的海州土著,虽然不象过去那般讲究“传统”,或说是迷信,但也不会让特意送礼者将礼品带走。他们虽然不相信那些迷信的说法,但从小形成的习惯,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得了。
“反正就是点心,要是那小子今天醒不了,我自己吃掉就好。”
这是老关当时对待点心的想法。他见两个小辈正往病房区大门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们几个有带伞吗?”
正领着凯丽往外走的刘佳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下雨了吗?”
抢先回答的人却是凯丽-休斯:
“咦?还在下雨吗?凯丽今天出门的时候就一直在下毛毛雨,怎么到现在还没停呢?”
由于原本想说的话被小女孩给抢了过去,老关只好改口这么说:
“是还在下毛毛雨啦,而且天还挺黑的,估计一会儿还会下大,你们没伞就先把这个拿去。”
他一边说,一边挥动着手里的雨伞。伞上虽然没溅落水珠,却是湿渌渌的,明显沾了好多水。
“毛毛雨就不要紧啦。”这次说话的人是刘佳,他指了指身边的小女孩:
“反正凯丽自家开了车来,从门诊大厅出去到停车场也没好远,关叔你的伞自己留着吧,谁知道这雨会下多久。”
天才小公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差点忘记说了。关家叔叔,我爸爸他有事抽不开身,所以让凯丽替他来探望关家哥哥呢。”
这其实是一句谎话。理查-休斯最近一直不怎么沾家,哪知道小关进医院的事,更别说让女儿代替父亲来探望了。年纪虽小却异常懂事的小公主,这时候可是主动为父“争光”来着。
老关“嗯”了一声:
“行,心意到了就好,反正那小子也没遇上什么大事。”
大概是因为知道小关的伤势一直有好转,别说刘佳的心情有所好转,就连老关的情绪,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简单地道了别,刘佳便继续往病房区大门那边走去。凯丽-休斯装了一段时间的“小淑女”,现在终于开始觉得有点腻味了,便习惯性地又搂着“大哥哥”的一条手臂。
刘佳倒不知道这小女孩故意在他面前装淑女,先前倒是觉得很奇怪,觉得这任性的丫头怎么象变了个人?似乎比过去要老实听话了许多。等到现在小女孩又主动黏了过来,他倒觉得“这才象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亲妹妹”。
意识里有了这种感觉,“大哥哥”便侧过身去,伸出自己没被“束缚”住的那条手臂,用那只手去摸“亲妹妹”头顶的头发。
他身体的柔韧性虽然不如身边这小女孩,却也差不了太多。只是稍微动了动肩膀,就做出这样的动作,连那条不比水桶细多少的腰都没扭动过。
刘佳用“大哥哥”的感觉,轻轻抚摸了几下“亲妹妹”的头发。由于凯丽-休斯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头发一被摸到,便轻微地扭动起身体。这动作使“大哥哥”的手微微一滑,然后蹭到了小女孩后脑勺的马尾辫上。
虽然是走在充满生离死别的医院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一时间显得有了那么一点点温馨。
至于走在两人身后的黑人保镖?这种情况下只需无视他的存在,把他当成一个会移动的背景就好。黑人哈维他原本的“存在感”就不强,顶多是他凑近来的时候,某些人会有些“乌云盖顶”的感觉而已。
而乌云除了在挡住阳光,或是降下雨水的时候以外,又有几何会有什么“存在感”呢?
一行三人刚走到病房区的大门前,原本走在后边,貌似毫无“存在感”的黑人,这时候却忽然快步走了几步。就在他那外侧乌黑,内侧粉红的粗糙大手拉住门把的那一瞬间,病房区的大门从外侧被另一人给推开了。
开门的人是个推着移动板床的护士,她利用移动板床一端的支架把门给推开了。而板床上躺着的病患,其双脚就在这支架旁边不远处。看起来貌似鲁莽的作法,正显示这护士常做这种事情,早就极有把握了。
移动板床前半截刚挤过半开的病房区大门,刘佳与凯丽-休斯两人已经不约而同往同一个方向躲闪。两个人一起做出闪避动作,且目的地同样“不约而同”,令两人虽然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移动板床,但也令两人的身体紧紧地挤在了一起。
两个“大小孩”挤在大门的侧边,黑人保镖则站在了病房区大门的另一边。在刘佳看来,他觉得推板床护士的动作似乎满吃力,便好心地用自己空着的手为对方拉开了半边门。
推移动板床的护士向刘佳点了点头,虽然她嘴上戴了口罩,看不到她下半张脸的表情变化。但刘佳还是觉得自己看到这女护士在笑,大概是因为他看到对方那微微眯起的双眼吧。
推板床的女护士却没向黑人哈维点头。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哈维的“存在感”太低,她根本没注意到旁边那个黑人,还是注意到了却不敢向对方有所表示。
哈维在医院的病房区里,在这种非室外的环境下,居然还戴着那双样式古怪的墨镜。不认识他的人,即便不会被他壮硕至极的体型吓到,也会被他那戴着墨镜的大脸给吓到。
由于“身上的重担”已经交付给了老关,刘佳原本就已经减轻了许多的精神压力,现在得到了进一步释放。现在的刘佳,基本已经恢复了平常那个“好管闲事”,或说是经常“见义勇为”、好“打抱不平”的他。
他见女护士一个人推着板床,由于先前在医院看了几次,这种活大多由两名女护士,或一名男护士干,现在只有一名女护士推板床,他总觉得女护士有点“力不从心”。加上刚才对方向他道过谢,便再次好心多问了一句:
“挺重吧,要帮忙吗?”
“谢谢,我一个人就够了,早就习惯了。”
女护士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听起来显得有点沙哑。她嘴里回着话,却没有停止脚下的步伐。
得到准确的答复,刘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倒是挤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好奇地问了句:
“怎么只有一个护士呢?不是应该有医生跟着的吗?”
刚才那位女护士已经推着移动板床渐渐走远,眼下并没有人来回答天才小公主的问话。
现在发生的小插曲,到这儿并没有完全结束。当刘佳和凯丽-休斯在前,黑人哈维在后,三人走到电梯前按下召唤电梯的按钮以后,从旁边的电梯厢里,正好走出一位刘佳认识的人。
这个刘佳认识的人,是外科住院处今天负责值白班的护士“大姑娘”。她刚才在午饭的时候,自找人替黑人哈维买来午饭以后,护士值班处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大姑娘”接了电话以后,与身边的同事交待了几句话,便走出了病房区的大门,然后直到现在才回来。
“哎哟..刘先生你要走了啊。”
这位体型健壮的女护士一走出梯厢,身后的电梯门就闭合了起来。从显示楼层的液晶面板上看,这趟电梯正在上楼。基于这个原因,刘佳等三人根本没去赶这趟电梯。
于是刘佳接下了“大姑娘”的话茬:
“是啊,负责接班的人来啦,所以我就可以走喽。正打算跟姑娘你道声谢呢,工作很忙吧,连午饭也没吃?”
“谢什么谢啊,刘先生你太客气啦。刚才急诊那里送来了个伤员,初步治疗以后让我们外科的人去接一下,说是要留院观察一天。”
旁边的天才小公主主动插起嘴来:
“那个伤员是不是就是刚才送进病房的那人呢?”
“咦?你们也遇上啦?”
刘佳随口应了一句:
“就是碰巧啦,我们刚要出来,你的一位同事就推着板床走了进来。”
凯丽-休斯继续追问:
“这个伤员是因为什么情况弄得非要抢救不可呢?”
由于“大哥哥”把客套话抢去说了,小女孩不想重复旁人的话,所以她的问话听起来显得有点生硬。但象她这种看起来“好可爱”的“女童”,只要不是“小气鬼”,一般人肯定不会多与她计较什么。
倒是刘佳觉得自己这“亲妹妹”似乎太不客气,所以伸手用力揉了揉凯丽-休斯的头顶。他这动作虽然有些责备的意思,但嘴中说的话倒还是在替这小女孩说话:
“姑娘你要方便,就跟这丫头说两句呗,她好奇心特强。”
“没啥方不方便啦,反正也没什么好说,说几句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这“大姑娘”倒是很有耐心地解说起来:
“那人的头皮上缝了几针,其他部位没什么麻烦,就是检查伤口里边有没有剩余玻璃渣比较啰嗦。”
“头上的伤口里有玻璃渣?”刘佳好奇地猜着:
“这人该不会是跟人打架,给人用玻璃瓶砸了头吧?”
虽说他没主动用玻璃瓶砸别人的头,但却有多次抢下别人手里的玻璃瓶,然后再砸回去的经验。除了那些“成功经验”以外,他有生以来打过这么多架,倒也被人当头砸过几个瓶子。只不过没因此受什么重伤,顶多只是擦破过头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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