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吃了一碗饭后,刘佳第一时间便向自己的老爸提问:
“爸,给病人送汤去合适吧?”
“你打算给智杰送去吧?不是汤就是粥了呗,他现在肯定不能吃饭吧。你愿意去送倒也最合适啦。”
老刘一边回答,一边随便夹了些菜肴送进嘴里。
自己的设想得到了确定以后,刘佳继续追问着:
“那你说..到底哪种汤比较合适呢?”
“还能用哪种汤啊?你自己到厨房里去看看,觉得哪些食料合适就煮呗。”刘满福说着用筷子头指了指店里的厨房:
“你要觉得干不了,那就等我煮好,然后你给送去。”
“我这不是没头绪才问你嘛。”刘佳皱着眉头边想边说道:
“我是想了好几种汤啦,就不知道哪种最合适嘛。”
“那你说说,老爸给你参谋一下吧。”
“芥菜煲大骨、豆腐煲鲫鱼、莲藕炖牛腩、黄豆炖猪脚、菜干煲排骨..”
刘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老爸给打断了:
“打住,又不是让你报菜单,你小子一连串说这么多汤名字出来干啥?”
面对自己老爸的责备,刘佳苦着脸回着话:
“我想了十多种很有营养的汤,可就是下不了结论啊。”
老刘总算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就是想得多了,才忽略了最基本的情况吧。智杰他身上伤了哪里你清不清楚?”
父亲看向儿子的眼神里,明显夹杂着不满的情绪。
儿子皱着眉头想了想:
“好象说是有脑震荡,其余部位都没伤筋动骨吧。”
本来在刘佳他的认知里,头皮多处受损这类“小事情”,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值得特意强调的伤势。在这习惯的前提下,他并没把小关身体上这些最明显的伤势给说出来。
要不是受伤的人是自己的好兄弟,才弄得刘佳他心神不宁,他根本就不会如此地犹豫不决。
他与小关、张辉三兄弟以前与别人打架的时候,打破头皮流一滩血出来之类的情况,那可弄得多啦。
要是前两年那样“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心态,头上流点血算得了什么?随便包一包就当没那回事啦。以前不在乎的事情,现在却变得格外在乎,也说明刘佳他比过去有了成长。
老刘他早就从老关口中知道了具体伤情,所以才到医院没多久,便不再象自己儿子那般彷徨无助。现在见自己儿子其实也弄明白了情况,老刘他这时候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现在正打算借机教训下自己的儿子,用这件半大不小的事情来敲打敲打儿子,免得这小子以后也闯出类似的祸事来。
老刘他慢条思理地夹了些菜,一边嚼着一边说着:
“你刚才说的那些汤啊,都是好喝的东西,但要是给伤员喝,汤里的油水就太多啦。你想人家智杰躺在床上不动,就算他平常胃口再好,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愿意吃什么油腻的东西吧。”
“那老爸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给伤员弄汤水可有不少讲究。有好多东西纵然很有营养,但吃下去以后却对伤口不好。你要给智杰他送汤水,只考虑两种材料就好。”
刘佳想了想,却想不出什么明显的答案来:
“到底哪两种啊?”
老刘很平淡地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
“肉呗,不是猪肉就是牛肉,要不然换成鸡鸭也行。不过有的大夫说身上有伤时不能吃禽鸟类,我也不知道真假,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呢,身上有伤的时候,吃家畜的肉最见好。畜肉这类东西有营养,又没有什么刺激性,给伤员吃最合适。至于那些味道太强的东西,等智杰他伤好了有胃口了,你到时候再给他弄来吃吧。”
刘佳挠了挠后脑勺:
“但用肉来煮汤,汤里不是会有油星吗?这也是油腻吧?”
老刘一听,顿时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小子急糊涂了吧?完全没油的肉汤你喝得下去?你就忘了把汤里的大片油星给撇出来吗?”
发觉自己儿子遇事后乱了方寸,当爹的人当然会有所不满啦。
“..我一下子还真的给忘了。对了爸,你说直接用豆腐来炖肉汤行不行?我记得说豆腐里的蛋白质对恢复伤口很有效来着?”
“有没效我不清楚啦,不过这样煮出来的汤味道会偏酸,你要用豆腐来煮,还不如直接用新鲜豆子煮肉汤呢。”
刘佳盘算了一阵子:
“我就是觉得用豆子会不方便嚼啊。”
“你自己看着办吧,老爸就劝你一句,尽量少弄点花样,越简单越好。你别忘了自己是在做病号饭..严格还说这根本就不是饭,是病号汤才对。
老刘说着又扒起饭来,不过他随即想到还有事情没叮嘱:
“记住喽,睡久了的人胃口不会好,你煮汤可别煮太多。”
关于“分量”的提醒,刘佳他决定无视自己老爸这句话。他是觉得这汤是要给关家父子两人喝,分量太少那怎么够?
但老爸关于“少点花样”这句话,倒是真的提醒了他。
“病号汤啊..”
刘佳这时候忽然想到了本地最出名的“病号汤”--猪肝水。
在海州的土著家庭里如果有人生病,或因外伤原因导致身体虚弱,家属常喜欢买上半斤左右的新鲜猪肝。在海州土著的生活习惯里,将经过初步处理的猪肝用清水烫煮十数分钟,然后将烫煮猪肝的清水拿来让伤病员服用,据说这样能补充伤病员体内的血液。
用“猪肝水”来补血是海州土著的生活习惯之一。可这东西的味道极浓郁且怪异,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海州本地人,也不是全体人能无条件接受这种味道。
刘佳他其实并没打算直接煮“猪肝水”,但却从这里得到了灵感。加上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在哪里看过,说海州美味老火汤经过数小时的熬煮,会将其中的营养成分都给煮没了。
据说凡是经过长时间熬煮的老火汤,里面便会含有大量酊朎成份。如果让伤员喝这种汤,据说反而对恢复伤口会有害处。
“肉汤,看来还是得煮纯粹的肉汤,但又不能熬太久..”
刘佳他现在这么考虑着。
如果是熬煮正经的老火汤,那现在他就应该开始干活了。不熬个五六小时,根本算不上是一锅正宗的海州老火汤。可考虑到以前学来的知识,刘佳觉得自己还不必这么急着动手。
刘佳他现在决定,等自己在出门前两小时左右,到那时候才开始给关家父子煮汤。
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得先打个电话找人问话。
刘佳他现在想要找的人,是自己兄弟里的“老三”张辉。他得知“老二”小关的车祸起因后,便一直就想找个能够接触内情的人来了解情况。
而在他的人脉里边,能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的人,除了张辉以外不作第二人想。
电话拨通了好一阵子,对面才传来了疲惫的问候声:
“老大你好啊。”
虽然觉得自己这兄弟的语气十分反常,但刘佳却没过多去关心:
“老三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你有事啊?我一个人在看录像,无所谓方不方便啦。”
要是在往常听到张辉这种话,刘佳他肯定会接一句“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找你聊天?太没义气了吧”。可他现在明显没说笑的兴致。
刘佳他不再客套,直接就切入正题:
“我今天上午去了医院,前不多久才从医院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老二?”
张辉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
“我手头上正忙着事情,等一有空就过去看他。”
刘佳向自己的兄弟追问着:
“有事情忙啊?那有空跟我说点事情没有?”
“我忙的事情就是看录像啦,老大你有事就直说。”
“这样,今天上午我在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来了两个衙门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认识的伙计。我跟他们说起老二的事情,他们说老二不是自己开车撞了山,而是在开车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开车撞了。”
“你说的人肯定是现场调查员吧,他们和我不是同个部门啦。”听筒里这时传过一阵吸水声:
“不过我现在正忙着看的录像,其实也与老二这件事有直接联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老二他给人开车撞了的?”
“我其实在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以前..就知道啦,不过..”电话那边的张辉停了停,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
“你也知道啦,我们有很多工作规矩。象这类事情没能具体定论以前,是不允许向别人透露啦。尤其是与老二他有直接联系的人,更不能随便向这个范围内的人说起这些事情。”
张辉他信得过自己这个兄弟,当然没有对刘佳产生什么疑心,但他还是严格地照着工作规章办事。
但对于自己兄弟这作风,情绪不正常的刘佳马上就感到不满:
“闹了半天你早就知道了啊,那你知不知道老二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边有了大发现,正打算赶紧把这发现告诉对方,结果对方却早就知道了。
要是在往常,他当然能认同张辉那重视工作规矩的作风。但眼下他的情绪并不太正常,兄弟知情却故意不说,当然令刘佳他觉得不满。
张辉他的情绪也不好,听了“老大”的气话,连他的语气也变重了:
“我是没去医院看他,但我手头上就有一份报告啊!”
他这时候已经查觉到自己的情绪问题,所以特意停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着刚才的话:
“当时有负责那辖区的巡检去过现场,那位伙计还一直跟着救护车送老二他到医院。据那个跟车的伙计回来写的报告里说,老二他头部出血比较多,但送院抢救得比较及时,所以没有生命危险。当时多亏了有两位过路的好心人,是他们把老二从车里拖了出来。老大你知道啦,给撞过的车随时都可能爆炸,人家好心人当时愿意帮忙,那可真的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啊。”
“如果有机会可得当面谢谢这些好心人。”刘佳随口应了一句,随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过会不会其实他们就是凶手啊?”
电话那边的张辉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答道:
“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那两个好心人一个是开货车的司机,另一个是车上坐的货主。从当时的现场来看,他们的嫌疑不怎么大。”
刘佳追问着:
“听起来..你们衙门那里已经有头绪了?”
“是有头绪没错啦。我们又不是吃白饭白拿工钱的,就算受伤的人不是老二,我们也不可能偷懒吧。”
张辉的后半句话在刘佳他听来,总觉得有些“官腔”的味道。这种话往往意味着没具体含义,令刘佳不由得认真追问起来:
“那你给我具体说说行不行?除了现场那两位好心人以外,还有什么人的嫌疑最大?”
刘佳的追问被他的好兄弟张辉一口拒绝:
“这些内容可不能随便说。因为事关衙门机密,在最终结案以前不能向外界透露啦。”
张辉的回答可让刘佳觉得有点急躁:
“结案?!那就是说..你们没把这事当成交通意外,而是当成案子来查了?”
“的确是这样啦,再具体的细节可不能跟你细说啦。总之呢,老大你千万不要自己胡来,要相信官府的办事能力..”张辉他现在也不由得打起了官腔:
“我们这边已经掌握了许多细节,凶手用不了多久就会落网啦。”
“行!”刘佳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多问了。我听说医生给老二他吃了宁神的药物,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现在基本都是睡着不醒。你要有空就去医院看看他,没空也别急。他什么时候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啦。”
“老大你放心啦,衙门那边会派伙计在医院值班守着,我可能会比你还早知道这喜讯哩。”
听自己这兄弟这么说,刘佳不由得认真想了想:
“你们有伙计在医院值班吗?我今天上午怎么没看到呢?”
“他们值班也不会象家属那样啦,八成是呆在病房里,或是哪个办公室里。”
由于相关事务不是自己直接负责,张辉他也只能依照工作规矩来猜想。
这种一点也不确定的回答,当然令刘佳他感到有点失望:
“这样来值班有什么用啊?万一还有人想对老二下毒手,你们的伙计当时又不在旁边,能起什么保护作用啊?!”
张辉赶紧安慰着对方:
“老大你别激动,衙门这边不也还没有下定论嘛。况且我从现场报告上看来,总觉得凶手似乎不象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下手的人当时就逃离了现场,从这一点来看不象是什么专业人士动的手。我估计是有人与老二他发生了车祸,然后就赶紧逃跑了而已,事后不太可能再潜入医院对老二他下毒手啦。我们那些伙计在医院值班,肯定是想在老二他醒了以后,好第一时间向他问话,好核实现场情况而已,不是在怕还会有人对他下毒手啦。”
听着张辉的话,刘佳的情绪才刚平静下了一点点。但从刚才那番话里,他很快又发现了令自己不满意的地方:
“刚醒就问人家怎么受的害?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刘佳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不正常,潜意识里甚至在故意招茬。平常他即便会有这种念头,也极少会说出口,可现在却管不好自己的嘴,直接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张辉很无奈地回答着:
“这也没办法啊,有时候还真只能硬着头皮干些凶残事。毕竟当时只有老二他一个人看到事发经过,只有他了解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这时刘佳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二他前段时间买过个行车记录仪,好象就装在了他那辆新车里,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录下当时的情景呢?”
“他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吗?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那我不跟老大你说啦,这可是个新线索,我得赶紧报上去。”
各怀心事的兄弟两人,现在都没有多说废话的好心情,挂断电话以后便各自找起了事来干。有关张辉他如何进行调查,笔者在这里暂时卖个关子,先说刘佳他现在做的事情。
打过电话以后,刘佳他看了看家里的时钟,发觉还不到下午三点钟。他在自己家里坐立不安地乱转了好一阵子,然后决定“干脆开始做正经事”吧。
他现在可没应付式心态,并没觉得给关家父子准备汤水是什么工作,所以准备起这锅汤水来,比平常多用了好多心思。
事先得到了自己老爸的提醒,再加上自己一直在思考着有关细节,刘佳他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决定要给关家父子送一壶好汤,这是先前就下过的结论。他现在决定了到底要煮哪种汤,而不象刚才那样打不定主意。
由于家里冰箱里没有最主要的那种食材,他又下了趟楼,到自家店里去取用自己想要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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