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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受宠若惊!”子代在此拜下,这才缓缓起身。
子代真是感动得差点没流下眼泪来。
滕侯抬头,圆月已挂上月空,朦胧的月光,透过牖,为滕侯披上了一层薄纱。
滕侯继续道:“但有些时候,你的肚量还是要大一些!儒家圣人不是有言?自所不欲,勿施于人,讲的是勿强加他人之理,可是如此?”
子代低头,后道:“正是!”
“公子羽仅是一亡国公子尔,其不能为,何以为之?楚使来我腾国,欲问罪于你,你何故要将罪强加于公子羽呢?君子周而不比,子代时常已君子自喻,又何须如此呢?”滕侯语重心长道。
子代沉默,没有回答。
滕侯再次道:“子代明白了?”
“明白了!”
子代离开了宫殿,出宫城时,已是三更天。
他们君臣时常彻夜长谈,宦官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次日清晨,楚使景实再次面见滕侯。
景实大步上殿,也不行礼,就直接开口道:“滕君可愿交出悬珠?我来滕国已是有些时日了,若是今日还没有得到答复,恐怕……”
对于景实的无礼,腾国君臣早已时见怪不怪了。
楚国乃是南边的蛮夷之国,会守礼才是怪事。
说到楚国的蛮夷二字的由来,还得说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我们之前曾经说到过穷兵黩武的楚灵王,也就是那个跪在玉上,但最后却没有得到王位从而谋权篡位的楚灵王。
楚灵王穷兵黩武,时常攻伐周遭邻国,攻城略地是他的一项喜好,还有一项喜好便是邀各国来楚国会盟。为的是彰显他楚国的霸主地位。
会盟有严格的礼数规程,楚王选择效仿齐恒的昭陵之会。楚王当然是不知道齐恒的昭陵之会有何等礼仪,所以便让大夫椒举不离左右,只要自己再会盟祭祀的过程中有差错,大夫椒举就能立即提醒。
整场会盟,大夫椒举是一言不发。
事后,楚王问椒举,为何一言不发。椒举答:臣并不知齐恒会盟之礼!
这个笑话在列国之中传开,楚国便是落实了不懂礼仪的蛮夷之国。
所以今天,景实的无礼,滕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他说的话,却跟礼扯不到半点关系了。
子代身为相国,当然不允许他国使臣,出言不逊。
子代迈出一步,随后道:“恐怕如何?莫非贵使因为一珠就要让楚王兴兵攻打我腾国不成?”
之前景实也曾经威胁过子代,但毕竟那是在私下。
这里是朝堂,朝堂之上在此威胁,那就等于是在宣战了。
景实看向子代,咧嘴一笑,露出他略显泛黄的牙齿。
景实道:“相国大人不愧为才学之人,竟有先见之明!实不相瞒,在下正想如此说!相国大人倒是帮我说出来了!”
景实的笑容很可恶,几乎是所有腾国臣子最厌恶的表情。
所有人都是一脸愤怒,唯独滕侯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贵使息怒!贵使息怒!悬珠之事,我们还可再做商量!”滕侯带着和煦的笑容,有些自贱身份的说道。
见滕侯如此,景实是更加得意。
景实道:“噢?滕侯觉得此事还有商量之处?悬珠给与不给就是一句话的问题,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景实一摊手,一副欠打的表情,竟然是环顾了众人一圈。
这景实要不是楚国人,今天肯定要被这群士大夫群殴了,士不可忍,孰也不可忍啊!
滕侯闻言,竟然是哈哈一笑。
“哈哈~楚使真是直性子,寡人喜欢!”
“你喜欢顶什么用?你喜欢你会把悬珠给我吗?”景实想都不想,便问道。
“贵使勿急,此珠乃是我一小侄相赠,此珠乃是德行之珠……”
滕侯还没说完,景实就摆手道:“不是你侄儿送的,你仙人让你侄儿送的。这颗悬珠象征着德行对吧?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这跟你把悬珠转送我王有什么关系?你的悬珠之所以会比我王的大,那是因为你得到悬珠的时候,我王还不是王。公子的德行再高也是有限的,但如今不同了,我王已经继承王位了。他乃天下德行最高的王,最大的悬珠,当然应该是我王的。滕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滕侯闻言,老脸一僵,笑容都有些凝固了。
不过笑多了就会有痕迹,就算不想笑了,脸上还会留有笑容的痕迹。
“这……”
景实见滕侯没有肯定,便立即追问道:“莫非滕侯是觉得自己的德行要高于我王的?”
景实这一问,真是来自灵魂的发问,滕侯脾气再好,也不知道怎么装才合适了。真是回是也不是,回不是也不是了。
景实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难为人了,这才改口道:“还是滕侯觉得我王的德行不配这颗悬珠?”
这个问题就好回答多了,商业互吹嘛!
“楚王的德行,天下人有目共睹。依寡人之见,楚王的德行当然是要高过这颗悬珠的!”
景实闻言,白了滕侯一眼,随后道:“既然如此,为何滕侯还不献珠呢?”
子代这时插嘴道:“既然贵使也认为,楚王之德行是要高过此珠的,那为何贵使不让仙人再送一颗更大的给楚王呢?楚王理应得到更大的悬珠啊!”
景实冷笑道:“话虽如此,但仙人虚无缥缈,岂是我等凡人能寻得其踪影的?既是不遇仙人,依我之间,滕侯还是把悬珠先交给我王,待来日我楚国有幸,能让仙人来我楚国一游,仙人若是赠下一颗更大的悬珠,我王再把悬珠退回给滕侯,如此两全之策,岂不美哉?”
“非也!非也!仙人虽难寻踪影,但我腾国还是有能见仙人之人的!此人想必贵使也知道是谁!不如让其与贵使一见,贵使再代楚王求之愿。不知贵使意下如何?”子代笑道。
景实一愣,他自认为他已经算是能言善辩之人了,想不到这个子代更是此道之行家,一言一语之间,竟然是把祸水东引了。
真是让人佩服。
不过景实才懒得管这些,他只要这天下最大的悬珠,献给他的王。至于悬珠是不是滕侯这颗,他才不管,只要是最大的就好。
你能弄来,我就不纠缠了。
“噢?有如此之人,相国为何不请来一见呢?”景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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