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人少年和花无道正从侧方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花无道步履款款,是后现代富家少爷的从容模样,优雅有型,一副随时都是众人焦点的自信表情。
他旁边的那野人却完全抢了镜头,炸着手臂微弓着腰,像只秃了毛的黑猩猩,走起路来却又像只螃蟹,如果他有八只脚,也一定会全部呈马步状张开。
花无道应是早看见了我,笑笑的远远招了个手。
那野人却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忽一下奔了过来,抱起那石臼,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说的便是此番道理。
我这厢忍着细胞的哀嚎一问一答算计半天,他一个海口,便已万事休矣。
野人放下石臼,随意地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水,还有吗?”
我和那女子都愣住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跑!
依他的调性,如果被那女子讨债,说不定一挥手就拿我和花无道抵债了。花无道倒还好说,他们这一路走来不知勾搭到何种程度。我却和他毫无情谊可言。
“一碗水一条命。”那女子微蹙着眉,冷冷重复,“结账吧。”
野人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我,此时的我,已在几丈开外,花无道站在石屋旁边叉着手臂看得悠哉游哉,瞧我的眼神却带着点得意与不屑。
据某魂魄临终表白,本下仙也有过英姿飒爽的时刻,只是那些,他都已经忘了。而此刻审时度势,要能屈能伸,方能长命百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我还要留着命仙福永享呢。
“没碗。”那野人少年道,“女人,我没用碗。”
他说得极认真,看样子是有将所有异性统称为女人的习惯。
“是啊,他又没用碗喝,怎么算得出到底喝了几碗,何况你这条件说得太迟,等到水进了肚,你说一碗水十条命难道我们也认?”花无道在旁边帮腔。
那女子忽然抬起眼,四面起了一阵阴风:“我风月吟说过的话,岂能不算话?”
这风冷而萧杀,仿佛整片绿洲一瞬便枯成了黄沙戈壁。
有生灵的哀嚎,从石缝中,枯叶下,虚空处,或近或远地传了出来,比地狱恶鬼的哭叫更加难听。
花无道忽然跳到我身边,用手遮着在我耳边道:“她的仙光在眉心,是个王字。”
“王”字?莫非……只见风吟月双手啪地拍了下地面,身体便浮了起来,“今日这臼水我便便宜了你,算你三条人命好了。”
三条?我又跳开几步,嘴巴干得快要从面部脱落下去,仍是坚强地喊了一句:“你讲点道理好吗?”那野人吃的霸王餐,为何要殃及池鱼,要我也株连。
“欺我者,我必杀之。”风吟月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我送你们一道上路,奈何桥上也好有个伴。”
我这才看清她的双腿是残的,软塌塌在白裙下晃荡,一瞬间已然幻了型,是只白底黑纹的老虎,下半身坐在地上,前肢却健壮有力,白虎张了张嘴,发出一阵呼啸,震得整座绿洲地动山摇。
我拔足便跑,却被花无道拉住手臂:“有他在,别怕。”
他望向野人的方向,却见那野人早跑出百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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