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伐武

伐武身上没有墨小诺那个累赘估计也是更放得开手脚了，他轻蔑的扫了下四周有些恶意的嘲弄：愚蠢的人类表面上都做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即便同是化神期，人类的战斗力和有着龙族血脉的兽类相比简直软弱的不堪一击。伐武橙黄色的眸子轻蔑的闪了闪，又挑了一个大厅中看着最不顺眼的人。

“那个戴面纱的！”说着一指梵音，刚刚梵音在伐武动手之后便结起守护之盾将他身后众人都护在盾后。伐武轻轻底笑“你那破玩意儿有什么用！”挥掌便将梵音的结盾破去，谁料这次却被人横插一杠。

萧遥原本就在密切关注着伐武的动作，见他抬手指向梵音心就往下沉。果然不其然他还是对梵音出手了。伐武那闪着寒光的冰气刚一出手萧遥便毫不犹豫的和身扑上，他心里清楚比起化神境的神兽自己根本没有一拼之力，很明智的用自己最有把握的肉身为梵音挡去攻势。

只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那团冰气撞向他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结了冰似得冷，那力道撞得他根本收不住身形，整个将梵音扑到在地，他将梵音扑到之时力道没掌握好不小心又将梵音的面纱扯了下来，梵音面上那道还未消去的白痕让萧遥的原本坚毅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色。

“伐武！”墨小诺这次是真的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先是无垢叔叔再是小白龙，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小师叔身上原本就有伤，如何能抵受住这样霸道的攻击！万幸是被萧遥化解去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伐武回眸见墨小诺真的恼了，也觉得玩的差不多了。便漫不经心的去哄她“我不过是与他们开个玩笑，又没有真的要捏死他们，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说着便伸手去抱她。幼崽么，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又爱炸毛，真是没办法。

董婉现在是真心觉得这样乖戾的神兽便是没有为本帮所得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只是萧遥...这次为了神兽，她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将萧遥说动来参加这劳什子同盟大比，要知道萧遥根本就是修炼狂，即便不闭关多半也是在帮会的试炼之地磨练武技战法人都不愿意多搭理，凭他自己是根本不屑来参加这种比试的，但好容易拔得头筹，就这样放弃神兽说什么她也是不甘心的...可是...如若萧遥也不能完全制服这凶兽，留在手上确也是个烫手山芋。

墨小诺闪身躲过了伐武的手，端端正正的走到董婉面前深深一揖“董帮主，原先的确是事出有因，我也就不为自己多做辩解了，现如今伐武确实已和我立下契约萧副帮主怕是不能带走他了。”说罢又向扶着梵音站起来，根本没往这边施舍一眼的黑衣青年一拱手“但我墨小诺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算是我欠下瀚海一个人情，我稍后便着人送上五万上品灵石，我知道这点灵石萧副帮主是万万看不上眼的，权当是我为伐武打伤了萧副帮主做的一点补偿。”说罢抬头吸了口气“在场诸位凡是今日受伤者，稍后我会为诸位奉上上品疏络丹，望诸位不要嫌弃。”墨小诺这个年纪身量都还没长足，更不用指望她能有个气场这类的东西，因此也没什么人愿意正眼看她。

小柒轻轻吸了口气，五万上品灵石...空谷小半年的入账了（财务总管兼首席炼器师表示不太开心），墨陵打眼瞧瞧南幻儿，说什么南幻儿也是做不出五阶丹药上品疏络丹的，这笔账怕是又要着落在自己头上，跟着也默默地叹了口气。（每天都被徒弟欠一屁股债的师尊大人也是心塞塞的）

“婉儿，小诺还小办事没有分寸”米糕轻轻一敛衣袖拉住董婉的手轻轻摇了摇“你莫跟她计较，我上次出门偶然得了一块上品月灵石，这石头我留着糟蹋了，却是配婉儿你正合适我一会儿给你送去？”又慢慢走到蓝彩蝶身前“彩蝶姐姐不要紧吧，呀，笛子坏了...刚好小柒新炼制了柄“断肠曲木”想必合适姐姐，让端帮主一会儿给姐姐取来。”说着便亲手为蓝彩蝶挽起了刚刚被瑞雪抱着所以略显凌乱的头发，瑞雪看着蓝彩蝶在米糕手上又慢慢变回了那个柔美娇俏的师妹，神色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月灵石不算什么高阶灵石，但却会让女修佩戴后看起来容光焕发因此很是得女修们的喜爱，自从被发现这一功效后随便一块月灵石都可以被炒出天价，“断肠曲木”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小柒新炼制的，小柒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炼制这些看着漂亮品阶却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正好拿来做人情的玩意儿，空谷的藏书阁里专门有一批这样的灵器，就是用来在各种场合充数用的。

就墨小诺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来说能做到这步已经不能再指望她什么了，好在她即便先天不足还有个足够给她撑得起来的后盾，长袖善舞的师娘米糕，高阶到足以让所有人礼让三分的炼丹师师尊和一位能让她今天有底气站在这里说这番话的师父。

慕佾见董婉脸色有所缓和，权衡再三开口道“这事是小诺鲁莽了，婉儿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跟她计较，萧副帮主”萧遥听到慕佾叫他不好不应声，只好微微点头示意。“这次却是委屈你了，我红莲岗妙法秘境内有一珍兽名唤“丛纹暗雪”上次探查秘境发现那野性难驯的母兽已然怀子，若如此次真能顺利产子，便有请萧副帮主来我妙法秘境一游。”

墨小诺抬头看着师父，狠狠的咬向下唇。那白老虎师父见到便喜欢的不得了，发现它怀了崽又送了多少天材地宝进去养着，眼看瓜熟蒂落，却以这样的方式拱手让人，墨小诺心里很是替师父委屈。但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就是个空壳子，一捅就破，因此倒也还算识时务的闭了嘴。

莫勋就在一旁拍手笑道“竟然有这等机缘，这“丛纹暗雪”是可以成长到八阶的珍兽，若是能收服便是个十分强劲的战力。可惜它野性难驯除非打出生起便喂养在身边否则根本没有认主的机会，我一直没有机缘近距离瞧瞧，空谷真不愧是我正气大帮，好气魄！”盛世清风世代驯兽，因此对珍兽格外有发言权，说出话也让人格外信服三分。

董婉大概也觉得事已至此，跟个小丫头较真也算跌份了，终是一摆袖“罢了，如此也只能说是小诺好机缘，旁人再无这等福气。”如今空谷面子里子都给了，顺着台阶下来也未见得就不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儿。瑞雪便也扶着蓝彩蝶慢慢的站起来，顺着动作将之前有意无意的放在手边的“玉清玄明”收了起来。

“慢着！”伐武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好戏，眼看大戏即将落幕忍不住又来凑一脚。原本最看不顺眼的那个戴面纱的，如此听了半天才发觉今儿要不是少主及时出现，要牵走呸带走自己的就是那个叫“萧遥”的人类？！他居然还敢替别人出头！！

伐武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袍袖，而后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踱到萧遥面前。每一步都踩在在场人的心尖上，压迫感爆棚！可惜没什么人敢拦他，更没什么人敢提出异议。

萧遥感觉有一座大山一点点逼近自己，说不出的别扭。他那原本就比正常人缺了一根弦的大脑估计打死也想不明白伐武为什么又开始发疯，而且看对象好像还是自己？他可真是老老实实什么也没干，就连生受了一掌都突自强忍了下来。强压下不适，简单活动一下肩骨预备动手。

梵音在跟他接触这么几天里大概也摸出些门路，知道对方脑袋似乎不大灵光，受人恩惠此时梵音便做不到无动于衷。因此大垮一步挡道萧遥身前“阁下有何指...!”这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因为伐武那冰凉的手指竟然轻柔的覆上梵音的面颊，暖色的眸子却锋利的像是把钢刀“如你这样的美人儿，实在不该如此不知分寸。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你，我也会心疼的。”还不待萧遥勃然变色后有任何动作伐武便抬手堪堪擦着梵音的脸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修长劲瘦的臂膀却蕴含着可怖的力量，萧遥被带的双脚离地可挣扎却像是蜉蝣撼树一般像个笑话。梵音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更差了，因为伐武的另一手仍旧在他的脸上，更甚至已经顺着他的脸一路向下，到了脖子乃至胸口，他那件没什么防御力的法衣根本禁不住伐武利爪的**，衣带轻易就被划破，露出莹白的胸肌。梵音甚至不敢躲一下，屈辱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你够了！”瑞雪再也压不住怒气“玉清玄明”呛然出鞘，万剑归宗悍然自伐武头上兜头劈下，脚踏梯云纵便要去够萧遥，蓝彩蝶二话不说执起已然开裂的丙涧灵笛灵巧柔美的音律自笛端悠扬传出，战力强悍如南无垢都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伐武一声冷笑广袖一挥一副小小的星芒图在他手上一闪而没没见怎么动作便将瑞雪的攻击尽数挡下，董婉的“未央蝶梦”再不藏拙，曼妙的身姿随着某种韵律旋转醉舞九天的武技笼罩萧遥、瑞雪和蓝彩蝶身上，瑞雪当即便觉得刚刚如山崩般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梵音趁机急速后退，根本顾不上撞碎的多少桌桌椅椅。

然而这远远不够，萧遥的脸色已然涨的通红，随时都能跟个臭虫似的被伐武捏爆。

梵音来不及看慕佾的脸色，“裕凰”闪着疯狂的红光一招百足便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伐武的身上，此时便是伐武也不再托大直接在凌云阁殿内幻化回避水金睛原身，万幸空谷建帮时没有惜工本，凌云阁够大，否则这会儿伐武还真施展不开。只见它厚重的鳞甲间层层叠叠的泛着蓝色的寒气，尖爪死踩住萧遥的身体，而后便一张嘴一道小山似得冰柱冲着梵音飞去，梵音本就有伤在身再被化神威压一震，这会儿没人替他抵挡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有效的防御，而伐武的攻击既快且狠连慕佾都来不及补救。冰尖戳碎了护在梵音身前的“裕凰”后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裕凰叮叮当当的落地之时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冰尖穿透了梵音的肩膀，将他生生钉在凌云阁的壁墙上！

没有人胆敢再上前一步承接化神期神兽的怒气，他的威压甚至压得一部分人抬不起头。不要说拔兵器，他们恨不得自己根本不存在于这座大殿内。他们不由自主往后退，再后退，将场中留出了一块足够大的地方。

而后伐武连个眼神都不在施舍给他，右足足尖利爪尽显，毫不留情的便拍向瑞雪。有力尾巴一把将正在跳着千蝶吐蕊企图给他们恢复血气的董婉抽到在地，董婉“哇”的吐出一大口像是带着小块内脏的鲜血，蓝彩蝶催动着最后一口真元，丙涧灵笛再也承受不住碎裂成片，伴随着她的热泪一起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董婉的千蝶吐蕊停在一半，她的心如坠深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像是笑话。刚刚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还在斤斤计较着利益得失，完全忘却了化神期的神兽又岂是如此轻易可以驯服的，什么叫得意忘形，呵。所有人都闭上双目不忍直视。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却没有响起，大殿内静的针落可闻。

墨陵睁开眼却被吓得魂飞魄散！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闯祸无数的小徒弟...默默的张开双手...护在瑞雪身前。

“伐武”墨小诺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自嘲的想着不知道自己是太大无畏还是傻了，声音居然冷静的不可思议“被你钉在墙上的，是我小师叔。被你踩在脚下的是我同盟的盟友，这个你想拍死的，是我师父无数次生死相托并肩抗敌的战友。”伐武仍旧的抬着它的爪子，既没放下也没收回。

大家觉得血液渐渐凝固，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守护契约仅仅是为了保护幼崽而设立的，拿来骗骗那些愚蠢的人类还可以，但它并不是真的“血契”，不是契主所有的思想契兽都要全盘接收，它也就起个契兽不伤害契主并保护她安全的作用而已。更何况...

“他们都是“愚蠢的人类”，可这些人在我出生以后抚养我长大，幼小的时候保护我不受敌人的侵害，在我成长的时候教我如何保护自己，我是空谷的一员，是师父的徒弟，他们...也都是我要拼命守护的人！伐武，我知道你其实没有真的和我完成契约，你可以不遵从我的任何意志，但你要杀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墨小诺慢慢的抬起头，目光坚定，然而其他人的角度却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所以他们看不到墨小诺...那双会变成竖瞳的眼。

原来墨小诺的契约并没有完成？那她还敢冲出来送死！生死境上走一轮瑞雪心境大起大落几乎不知道要感激她来以身犯险还是怒斥她干这种傻事。以至于他的眼眶竟被激的微微有些发热。

伐武的眸子又慢慢的变绿了，连喘息也粗重了起来。他默默的想：龙族就是龙族，即便是幼崽也会有让百兽臣服的威压不容冒犯的威仪以及...守护同伴的天然使命感。这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几乎是它这些年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它的心跳如雷鼓，为了平息血脉被压制的痛苦它不得不大口的呼吸。伐武渐渐收回利爪，暂时它的少主还不适合暴露那些不合时宜的身份。它又将左爪下昏死过去的萧遥向踢皮球一样一脚踢得“咕噜噜”的滚回了人群，自有人去接手诊治。

伐武幻化回人形，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如此郑重的在众人面前单膝跪地“王”。他不再理会谁去将梵音拔了下来，谁又给他讨厌的萧遥灌下了药，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神情专注而狂热。这将是他的希望！

没有人教过她，墨小诺无师自通的将指尖凝聚出一点刺眼的白芒，轻触伐武额头“你的意志，将是我剑之所向！”伐武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终于自他身下也亮起那副六芒星蕴图，整张图完整而清晰。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受到哪一道仿佛水波一样的波动，莫勋激动的简直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们在缔结契约...一个全新的，无人见过的契约！而缔结的两方一个结丹期的修士，一个是化神期的神兽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即便是“血契”也不能将修为相差这样大的两人缔结...这是...神的恩赐！

阳光终于慢吞吞的爬出云层，照耀在凌云阁的屋脊上，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一天正是葵戊十四年七月十五日，空谷帮主慕佾生辰，同时为了这一天空谷早已昭告天下，他们的少帮主墨小诺会在这一天正是冠礼册典确立少主之位。

慕佾上前一步“诸位，今乃是我帮正式册立少主之日”说罢微微一抬手，墨小诺自己过来跪到凌云阁匾额下首位帮主的像前，慕佾垂手看着她“秉承天垂，小徒墨小诺，明法度近贤臣，于帮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实能赞襄内政。可承宗庙，今册少帮主之位，授金章金印。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说罢墨陵将早已准备好的金章金印郑重的端出来交予墨小诺，墨小诺也谨而慎之的接过，于帮主像前叩拜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