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大雪纷纷,洋洋洒洒大雪已经飘荡了五日,春耕前连降大雪,几若于春雨贵如油,本应该是个好兆头,可太守张相却寝食难安,翻看着从事送来的竹简,心下更加烦躁不已……
“哼!”
张相重重将竹简拍在桌案上,好像刻意在发泄心中焦虑,就在这时,一人出现在竹帘外,向坐在案后的张相抱拳行礼。
“太守大人,丁校尉请见。”
“子善无需多礼,请丁校尉进来吧。”
听着吕良话语,张相更是头疼不已,大手一阵揉捏眉心……
一阵竹帘响动,张相依然未有抬头,走入的丁原、吕良低身抱拳。
“末将(下官)见过大人。”
张相随意摆了摆手,叹气道:“两位不是外人,还是随意些好了……”
丁原、吕良还是抱了一拳,这才跪坐在一旁小几后。
丁原抱拳道:“军中粮食不足,大人若不调拨一些,末将担心军心不稳……”
“唉……”
不等丁原话语说完,张相摆手打断,苦笑道:“本官就是不说,建阳也知道府库里有多少粮食,府库无粮,本官又能如何?”
丁原叹气道:“雁门郡地贫难以养民,所需钱粮皆出自太原郡,大人能否请张太守调拨一些?”
吕良抱拳道:“是啊,太守大人,若……若晋阳不调拨些钱粮,真的会出大事的。”
张相张了张嘴,又是一阵苦笑叹息……
“唉……”
“城内饥民无数,本官又岂能不知无粮会有怎样的灾祸?可阉党阴害晋阳王家,太原各大族人心惶惶,又如何能够筹调钱粮救民?”
听着张相哀叹,丁原、吕良也是着苦涩、无奈,就在这时……
“大人……大人……”
一兵卒奔入厅堂,“扑通”一声跪倒,手臂反向指向厅外。
“大人,不好了,城外……城外……”
“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匈奴人造反了?是不是鲜卑人打了过来?”
张相惊恐,声音又快又急,兵卒却难以说的清楚,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可是把张相气了个半死。
“说!”
兵卒忙趴在地上说道:“不是匈奴人、鲜卑人,小人……小人也不知城外四人是何人,只是……只是其中一人射断了我军旗子……”
说着,兵卒慌忙从怀里拿出个纸条,低头送到张相面前。
听到不是匈奴或鲜卑,张相紧张神情松弛了些,又恼怒起来。
“哼!”
“仅四人也敢伤我大汉军威,本官必斩……”
“嗯?”
张相瞳目猛然一缩,不由抬头看向丁原,面色也郑重了起来。
“建阳,此事恐难事了。”
说着,张相把纸条送到丁原面前,郑重道:“城外是屠家子何进之子,屠家子何进算不得什么,可本官曾听人言之,内廷阉党甚喜此子……”
丁原看了眼纸条上冰冷威胁,脸上却露出不屑来。
“一狂妄小儿罢了,别说一小儿还成不了阉党之人,就算真的是阉党,末将又岂惧之?”
“大人且宽心,末将这就拿了猖狂小儿!”
“建阳你可莫要冲动……”
就在张相开口劝解,一旁的吕良却皱眉道:“大人是说那小儿深得阉党喜爱?”
张相点头道:“前些时候本官前往晋阳时,听大兄说起过阉党颇为喜爱此子。”
吕良知道张相嘴里的“大兄”是谁,正是太原郡太守张懿,而两兄弟皆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张家一脉,听了张相如此说,脸上也露出些笑意来。
“若真如大人所言,或许能解了雁门郡难题亦不一定。”
“嗯?”
张相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吕良话语里的隐意,原本紧张的神情也松了下来,微笑点头。
“阉党阴损构陷晋阳王家,以至于各家人心惶惶,无力支持逃入雁门郡百姓度过艰难,若能以此子迫使阉党松口,雁门之难还真的能解了……”
“子善果然大才!”
“哈哈……”
张相哪里还有半分担忧,拉着吕良大笑。
“走走,一同登城,本官倒要看看,哪个贼子敢造反攻城!”
“哈哈……”
张相仰天大笑,一手拉着一个,可他们又哪里知道何辅的胆大包天。
四人,老人坐在轮椅里默然不动,何辅手持着龙旗,典韦拿着仰天咆哮猛虎大旗。
四人站在关下,默默看着城头出现的无数人头……
“小痴,若遇到一个叫‘吕布’少年将,有机会时,杀了他!”
就在何辅强忍着胸中暴怒,听到背后老人冰冷话语,不由一愣,转头见老人一脸的冷漠,重重点头。
“小痴知道了,若遇到那吕布,杀!”
何辅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若说这个世上真正可以相信的,除了背后老人,即便自己亲娘,也有可能被混账老何说服而欺瞒他。
“大哥,一人敌一军,心中可有怕了?”
何辅突然看向冷着脸的典韦,典韦不屑一笑。
“二弟一少年郎都未害怕,大兄又岂会畏惧他人?”
“哈哈……”
何辅仰天大笑。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大哥,今日你我或许会名传千古,亦不一定呢!”
“哈哈……”
何辅仰天大笑,典韦却不是蠢货,红底黑龙旗打了出来,代表着大汉朝皇权,哪个敢真正伤了他们?找死吗?
典韦跟着何辅翻山越岭了半年,还真不知道他带着史侯龙旗。看着亲自教导了数年的娃娃意气风发,老人很是满意点头。
大汉朝的龙旗是红底黑龙旗,为了说服抠门且贪财的皇帝姑父,何辅没少花费银钱,仅一面旗子就花费了千万钱,可为了游历时师徒两人安全,他也只能捏鼻子认下了。
城墙上站着无数人,却无一人开口,一些披甲将领看似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惊慌、后悔。
“司马大人,这可怎么办啊?城下之人可是拿着陛下龙旗啊?”
军侯张曼声音微颤,他怎么也没想到,监牢里两人的威胁会如此恐怖。
“怎么办……”
“不想死,就把人赶紧放了!”
司马高奎是南阳高氏大族嫡系,一想到面前混蛋做的事情,心下便是暗自大骂,即使是个蠢货,都知道百骑亲随意味着什么,偏偏校尉大人就是不听劝,说什么屠家子如何如何,现在好了,代天行走的龙旗都打了出来!
抓捕护佑龙旗的兵卒……
雁门郡上下是要造反吗?
一名披甲小将突然上前,不是别人,正是高奎的儿子高顺,只见他郑重抱拳。
“父亲,来人打出了红底黑龙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开城门的,龙旗一出,我等未能出城迎接就已经是藐视君威大罪,可……可现在我军却紧闭城门,这……这是不是不妥?”
听着高顺话语,城头众将面色狂变,可不就是如此吗,来人不打出代表皇权的红底黑龙旗还罢,可一旦打了出来,城门还紧闭着,可不就是造反吗?
不仅他人面色大变,高奎脸色同样惨白,就在这时……
“哈哈……”
“本官倒要看看,哪个贼人敢造反?”
“哈哈……”
一阵大笑声从背后传来,无数人齐齐回头,正见张相、丁原、吕良三人大笑登上城头,高奎面色更加惨白三分。
“哈哈……”
“嗯?”
张相还要大笑,见到城头诡异,大笑猛然一顿,心下顿生不妙来,脚步走了几步后,终于看到了何辅挑着的是什么大旗。
“龙……龙旗……”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是龙旗——”
张相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丁原面色更加惨无人色,一脸呆滞看着城外四人……
何辅远远看着城头骚乱,好像猜测到了张相或是那丁原出现在了城头,一手放下脸上面甲,双腿猛然磕动战马,单手高举着龙旗,距离城墙五十步时方才停下,他知道,即使城头有神射手,这个距离也甭想破开一身铁甲。
龙旗倾斜,遥遥指向城头,何辅仰天怒吼……
“藐视大汉军威——”
“雁门郡上下皆反——”
“屠城——”
“灭族——”
……
怒吼过后,何辅提马转身就走。
“上使——”
看着何辅走远,一副就要与典韦一同南下调兵模样,张相大急,看着丁原愤恨跺脚。
“丁原!”
“你……你可是害死了本官!”
张相又一脚踢在一小将身上,怒吼。
“还愣着作甚——”
“还不开城门——”
“快去——”
……
张相看到黑龙旗时,整个人差点没被吓死,身为文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龙旗意味着什么,猛虎旗什么的且不论,可那红底黑龙旗却是妥妥的皇帝威严、大汉威严,此时的内廷正巴不得多砍几个文臣武将呢,这要是传回雒阳,甭说他张相全家入大狱,就是身在晋阳的大哥张懿同样谋逆大罪。
张相尖锐大叫,整个城头大乱,谋逆,屠城,城头上有一个算一个,又有哪一个不害怕?
何辅拨转马头,看着大乱奔走的城头,嘴角一阵不屑。
“看来,姑父的名头还是很好使嘛!”
典韦一阵苦笑,别说一座边关将领,就算是晋阳城,打出了龙旗,那也是没人敢招惹的!
典韦苦笑,又有些疑惑不解道:“二弟,陛下是如何给你这面旗子的?按理说不应该啊?即便是统兵大将,那也不可能赐予啊?”
听着典韦这么说,何辅又得意了起来。
“统兵大将自然是不可能给的,那会造成统兵大将借助皇家威严而尾大不掉,可小痴只是个十二三岁娃娃,那就没了问题,就算惹出了事端来,那也只能是贻笑大方,可若真有哪个混账招惹了咱,姑父也正好可以拿人开刀,正好可以没收富户豪门的田地家财。”
“姑父精明着呢!”
“当然了,龙旗是不假,但这是小表弟的仪仗,是先生花了千万钱买来的,而且只能动用一次,用完就要还给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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