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上是乔芳的名字,还有银行卡号。
买厂里的设备,钱却要打给乔芳,阿黄亲热态度的背后,原来包藏这个目的。要不要告诉徐姐?还能联系上她吗?
我捏着字条,不知如何是好。
阿黄说:“阿刘,你放心,我已经和徐姐谈好,你这笔钱归我。”意思是怎样处置是他的权利。又说,“你也知道,乔芳跟了我几年,我马上要去加拿大,不能带她走,她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得留点钱给她。”
说实话,我有点感动。我以为阿黄是个拈花惹草,始乱终弃的男人,没想到他不但有情有义,还有始有终。有情有义不难――那是荷尔蒙冲动的结果,有始有终才难――这是人的品性决定的。两者兼备,不能不让人高看。
他说:“阿刘,你要不放心,咱俩现在就签转让协议,名字我签,收条也是我打,月供的收条我五千一万的写,多写一点,写好放在阿芳那儿,你给她钱,她给你收条,你看行不行?”
我想这样应该行了。阿黄挺爷们,他这么信任我,我不能不爷们。
“行,就打这卡上。”我把字条折好放进口袋。
阿黄很高兴,说:“阿刘,喝茶!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俩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聊当老板的苦乐,聊模具业的现状。。
时间很快过去,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阿黄说:“阿刘,你在这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很快,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阿黄开车出去,显然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来到车间,工人们正准备去饭堂吃饭。我叫住他们,说:“我已经和阿黄谈好了,这些设备,后天吧,后天拉到宝安新厂那边。我明天去找吊装公司。你们也别闲着,该拆的拆,该抹黄油的抹黄油,该装箱的装箱,一把刀,一颗螺栓,一根司筒,一个铜公都不要落下。”
厂里遍地都是宝,我粗略看了一下,光剩下的铜公当废铜卖,都能卖两三万块。刀具,量具,螺栓,司筒,顶针,别看不起眼,哪一样都得用钱来买,哪一样都是钱。
我接着说:“小周负责CNC这一块的运输,肥仔负责车间这一块,你们大伙按工种分成两组,听他俩指挥,争取顺顺当当把东西搬到新厂那边。好不好?”
大伙说一声“好”,散了。
蓝白相间的加工中心,红白相间的火花机,黑色的线切割,灰色的铣床。它们站在那儿,默默无言,刚强有力。
“因为你们,我成了负翁。你们可得帮我把钱赚回来。”我在心里对它们说。
在学机械的人眼里,这些不仅是加工设备,不仅是赚钱工具,还是兄弟。我围着它们打转,怎么看都看不够。
阿黄打电话过来:“阿刘,出来吧,去吃饭。”
沃尔沃停在厂门口,发动机还没熄火,阿黄说:“你坐后面。”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心说,副驾驶是秘书的待遇,后面才是首长的待遇。
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她回头冲我一笑,样子小巧,长相甜美,尤其眼睛,笑成两轮弯月。是乔芳。原来阿黄去接乔芳了。
阿黄说:“阿刘,你说去哪儿吃?”
我说:“随便。”
乔芳说:“既然阿刘说随便,去吃涮涮锅好了。”
随和中隐含强势。这是我跟乔芳第一次接触留下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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