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芬芳到朝阳镇开始,谏珂便如影随形,耐心等待。他等到伯服归体,路芬芳落单时,终于将她引到这妖风洞来。
他知道珠丘丹炉是通过精血与路芬芳联结,因此破除联结并不像当初对付香尘涴时那么麻烦,他只需要把路芬芳的心挖出来咽到自己肚子里去,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谏珂兴奋而贪婪得****着手中的血肉,终于一口咬了下去。咬破的瞬间,他脸上的红光却冷了下来:他明明照准了心脏的位置,为何挖下来的一大块肉竟不是心脏?
谏珂将手中肉团扔到一边,再次上前查看路芬芳的伤口。路芬芳的身体却如牵线木偶般,手脚僵硬得悬浮了起来。她左胸上的空洞正在被一个旋转的蓝色光球填满,血管、皮肉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依然不见心脏的形迹。
谏珂怒喝道:“炉灵伯服,又是你搞的鬼?”
伯服暗沉沉说道:“非我,是珠丘丹炉自己在修复主人的肉身。你以为挖块肉便能夺走珠丘的意志,想得也太简单了!”
“哼,既如此,我便把路芬芳嚼碎了吃干净,你能奈我何!”
谏珂说着又来抢夺路芬芳肉身,路芬芳神识虽未苏醒,肉身却受丹炉操控快速移动,总能躲开谏珂的攻击。伯服心下明白,这妖风洞中灌满了谏珂的妖气,妖力霸道无比,他们想从这洞中脱出实不容易;久耗下去,又恐伤到路芬芳身体。这时若外面的人能赶来接应就好了!
且不说伯服与谏珂在洞内周旋,洞外一道浪水潭已是风平浪静,武英韶与夏苕华正站在洞外,见洞内飞尘走砂妖气肆拂,都不敢贸然进去。
他们二人正在踌躇之中,没注意到梁容悄悄解开了谢乙乙的定身咒,两个人爬将上来,幽幽对武英韶道:“翎随鼓阵都已经解开了,你们两个还不进去夺宝,更待何时!”
武英韶阻止道:“我看这洞中妖气厉害,里面恐有大妖,还是不要贸然进去的好。”
梁容不理武英韶,携了谢乙乙便往妖风洞冲去。武英韶和夏苕华两个人两把剑拦在洞口,武英韶厉声说道:“梁容,即便刚才生死相搏,作为修仙同道,我依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这妖风洞,进不得!”
看武英韶说得正义凛然,梁容真是哭笑不得。他明明不是光明磊落人物,当着女人却不忘装得谦谦君子。梁容说道:“好,看在修仙同道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你心心念念的路姑娘没准就在这个山洞里,你还是随我去看看吧!”
梁容心下明白,武英韶巴不得他进去送死,不会真心阻他进洞,放了阵烟,便和谢乙乙进了洞内。这妖风洞的阵法是许进不许出,所以梁谢二人进洞容易,见了洞内情形想出去,已是晚了。
原来洞内妖风已经拧做一股旋风向路芬芳胸口灌去,悉数被她吸进体内。谏珂冷笑道:“炉灵伯服,你以为凭丹炉之力便能吸尽我的妖风么!”
谏珂一提丹炉,梁容和谢乙乙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他们早断定妖风洞里有宝贝,却不料这宝贝竟是绝世灵宝珠丘丹炉,且一直在路芬芳身上。他们又惊又喜,打算等到伯服和谏珂两败俱伤,坐收渔利。而伯服心下明白,这两个人知道了珠丘丹炉的存在,也是留不得了。
伯服于是故意说道:“我珠丘丹炉是舜帝之宝,可容纳天地日月,收你区区几百年修为又有何难!”
伯服这话果然勾得梁谢二人心里痒痒。谏珂心下明白,他们这样僵持下去无非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自己妖气被丹炉吸干而死,二是丹炉涨满妖风炸裂,横竖对他没有半点好处。看伯服这鱼死网破的架势,谏珂也不敢和他硬拼,只有好好利用这送上门来的两个人,来解决眼前的胶着之境了。
谏珂思量定了计策,点头笑道:“哼哼,世人都道珠丘丹炉厉害,但传说归传说,谁也没有试过。我今天便要用五百年的妖力试试你这珠丘丹炉,若是连我自己的妖力都承受不住,我要这丹炉也没什么用处!”
看到谏珂和伯服较上了劲,梁谢二人暗自欣喜,躲在一旁看得不过瘾了,便打算煽风点火。谢乙乙首先说道:“呵呵,大妖谏珂和珠丘丹炉的对决百年也难得一见,我师兄妹二人今日也算是开眼界了。”
“师妹,你这话说得不对。”梁容冷嘲热讽得说道,“珠丘好歹也是舜帝神物,没准是舜帝专门用来降妖除魔的。我看不是谏珂和珠丘对决,是珠丘收服谏珂才对吧。”
“哼,你们两个杂碎不用拿这种话恶心我。”谏珂瞪了梁容一眼,复对伯服说道,“二十年前那一战后,我肉身损坏,只得将妖气养在山洞中以备东山再起。那狗/日的翎随真人妄图用鼓阵镇压我,没想到有鼓阵阻挡,妖气不得外泄,反而助长了我的修为。什么狗屁的仙人神物,只要我想,皆能为我所用!”
梁谢二人这才明白了鼓阵与妖风洞的渊源。谢乙乙本就要搅局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扰乱谏珂心绪,便故作惊愕道:“哎呀呀,那路芬芳适才解开了鼓阵,你这养在洞里的妖气,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该散没了吧!”
“哼,不等我妖气散完,这凡人小姑娘早就撑不住了!”谏珂压低声音又对伯服道,“珠丘丹炉已经取代了路芬芳的心脏,珠丘破,路芬芳死,我说的对也不对?”
谏珂这句话,谢乙乙没听懂,梁容可听懂了。怪不得路芬芳胸口有个会吸纳妖风的大洞,那个洞就是珠丘丹炉所在,无形无质,却不知该如何夺取呢?
伯服怒道:“谏珂,你再小瞧珠丘,我便让你尝尝厉害!”
伯服说完,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妖风往珠丘流动的速度更快了。伯服和谏珂的脸色都渐渐青白,显出力竭之兆。此刻的梁容和谢乙乙就像嘴里含着肥肉的狐狸,闻着肉香舔着肉味却不能咽下去,真是饥/渴至极。
谢乙乙最先憋不住了,悄悄对梁容道:“师兄,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妖风把丹炉胀破吧?不如趁他们此刻功力不济,先把路芬芳劫去吧!”
梁容悄声道:“我也是如此想。这两个老家伙功力深不可测,又都是老奸巨猾,万一其中有诈,你我岂不吃亏?”
梁容的心思比谢乙乙深,但谢乙乙的考虑也不可谓不对。她继续说道:“师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太素宫那两个可还在洞口守着呢,咱们能进得来,他们也能进来。万一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可就太窝囊了!”
梁容咬了咬牙,看看伯服与谏珂情势,他沉了口气道:“再等等。”
谢乙乙逆不过师兄的主意,只得一面留心洞口动静,一面焦急等待着伯服和谏珂的对决。正在这时,路芬芳的身子忽然从头到脚抽搐了一下。刚才吸进珠丘的妖风,又弹出了些许。
此景看得梁谢二人眼前一亮,珠丘丹炉吸满妖风,已经饱和了!谏珂皱眉道:“炉灵还不收手?你自己不要命,连女娃娃的性命都不顾了么?”
伯服说道:“要收你先收,等路芬芳死了,我另觅新主便是!”
路芬芳的身子又狠狠抽搐了两下。这下子梁容看明白了,原来闹到这个地步,伯服是不想收,谏珂是收不了。路芬芳的心口胀得像大鼓一般,谏珂眼中已现惊恐的神色:“炉灵,你……”
到了这般田地,梁容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朝谢乙乙使了个眼色,谢乙乙使出梵境飘带便将卷入路芬芳胸口的妖风缠住。
谢乙乙的功力太浅,拚不过妖风,梁容便以自身灵力助她。谁知僵持不过两息,谢乙乙脸色惨白,一口鲜血便喷在洁白的飘带上。
“乙乙!”梁容急忙扶着谢乙乙,她的灵力却沿着那飘带向路芬芳胸口汇去,似有不可挽回之势。梁容心头如挨重棒:中计了!伯服一直抓着他想坐收渔利的心理,制造出丹炉已经饱和的假象;待到把谢乙乙吸引过来,丹炉便可以吸收谢乙乙的灵力,扩大丹炉的容量。这样一来,既克制了梁谢二人,又在与谏珂之争中获得优势,可说是一举两得。
谢乙乙在之前的恶斗中已消耗不少真气,根本经不起珠丘这般吸法。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梁容心一横,便对洞外喊道:“武英韶还不进来!等着给路芬芳收尸么?”
梁容又喊骂了几声,武英韶和夏苕华在洞外听得清清楚楚,却不动声色。夏苕华道:“梁容哪有这么好心救路妹妹性命,这其中必定有诈。“
武英韶亦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两个不可轻举妄动,等梁容死透了再进去,小心落入他的陷阱。“
两个人定了计较,接下来无论梁容再怎么喊,武英韶都不为所动了。他虽然还十分担心路芬芳下落,但对梁容的话半点不信。武英韶道:“我再沿河岸找找芬芳,你在这里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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