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璧依赖洞天壶修炼,结丹没有瓶颈。但他自己修炼的同时,洞天壶的灵力也会增长。”伯服说道,“依我之见,有可能现在洞天壶的成长速度已经超过了周重璧的修为进境,他若再不抓紧,便有可能反被洞天壶压制。”
“什么?”路芬芳的心突突跳起来,“如果被洞天壶压制,会怎么样?”
“洞天壶反客为主,将周重璧吞噬。”伯服说道。
吞噬……路芬芳抬头望着珠丘丹炉内部深紫色的天空,觉得那混沌云雾仿佛凝成了一张狰狞的怪脸,正舔着舌头,流着口水等路芬芳主动爬到他嘴里去。
她不禁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有一天她也像周重璧一样到了结婴境界,而珠丘丹炉灵力增长更快,整个吞掉她的神识反客为主,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
“但是如果能找到洞天壶的壶灵,与之同心同德和睦相处,这种危险也就不复存在。”伯服继续说道。
路芬芳问道:“那么蝮蛇精就是洞天壶的壶灵?”
伯服道:“正是这样。就周重璧现在的修为进境来看,找到壶灵并降服之,已是刻不容缓了。”
路芬芳急道:“那我得赶紧告诉他,蝮蛇妖就在天墉城啊!”
伯服道:“如果真如李君盼所说,蝮蛇在天墉城,那必定是掌握在李靖手中。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你觉得李靖会轻易把蝮蛇交出来吗?”
“不交也得交,恩怨是小,生死是大!”路芬芳说着急着便要出去和周重璧说话,但她神识在珠丘丹炉中。躯体在洞天壶中,没有周重璧的召唤她是出不去的。
伯服看路芬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安慰道:“别慌,我先施一道法术,咱们看看外面的情形再说。”
伯服说毕,虚空的蓝天上便架起一道白色光幕来,清清楚楚展示着天墉城上空激战之景。周重璧的法力似乎将北方浩瀚的沙海整个搬了过来。连绵沙丘浮在云上。又凝聚做一条砂土巨龙,阳光透过龙眼射来,成了这战阵中唯一的光芒。
周重璧脚踩龙头。手擎风暴,无比冰冷得俯瞰着沙海中左支右绌的霏英李和魏英涯。若不是周重璧不屑于伤害弱小,他们两人的骨头早被碾得比这黄沙还细了。
霏英李却仍不知死活得骂道:“可笑啊,可笑!你能使出这飞沙连漠术。却连六道甲子锁也解不开。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脱我太素宫去!”
“霏师妹!”魏英涯气得又瞪眼又跺脚。“这黄沙像下雨似的流向地面,不消片刻便能将整个齐云山化为荒漠,你若再口出狂言,咱们太素宫所有人都要陪你葬在这沙海之中了!”
不待霏英李回答。又是一阵强风卷来,他们二人忙撑起防护屏障,还是被吹掀在地。
在珠丘丹炉内观战的路芬芳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我的乖乖,周重璧真没多少耐心了。那个六道甲子锁到底如何解法?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伯服于是又将六道甲子锁的样子放大给路芬芳看。伯服说道:“要解开六道甲子锁,灵力和密文缺一不可。周重璧灵力是足够的,但密文只有陈逾熠一个人知道。”
“只有陈逾熠知道?我能破得了么?”
“除非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路芬芳这下知道什么叫插翅也难飞了。但纵然机会再小,她也不能干瞪着眼什么也不做。她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对伯服道:“借我些珠丘灵气,我要试试打开这道锁!”
路芬芳正专心致志用灵气试探锁盘,却听外间一阵喧闹,竟然是陈逾熠和李君盼来了。陈逾熠站在风沙中,发不见乱,衣不见皱,竟如同立在波平如镜的湖面之上,从容闲适,没有丝毫杀气。她和色说道:“周重璧,你强闯三天门,还打伤我的弟子,可是将昔日约定抛之脑后了么?”
“我没有伤你弟子,是他们自己找死。”周重璧缓缓按下龙头,但依然是俯瞰着陈逾熠,“至于约定,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答应我的事究竟做得如何?”
“我一直善待路芬芳,比对我那关门弟子武英韶还要上心;琼华和蓬莱百般刁难于她,我也一直从中调停,总没有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听到这里,路芬芳心中一动,陈逾熠对路芬芳的好,果然都是看在周重璧的面子上。路芬芳心中想道:周重璧啊,我才不要陈逾熠照拂授艺,我只要你和我在一处就好了,你为何定要把我塞在太素宫,定要陈逾熠照顾我呢?
“是,这些事你做得还行。”周重璧傲然道,“可是寻蝮蛇之事,你尽过半点心么?你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花过多少时间,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么?”
陈逾熠静默了一会儿,叹气道:“那蝮蛇妖天地之间只化生了两条,一条已经被蓬莱派钉在龙王宫水下化为白骨,另一条机缘巧合修成洞天壶之灵,却也不知去向,连妖界都从无她的消息。你找了二十年都没有找到,我只用了一年,如何那么快便能找到了?”
“哼,你这意思是要我等你二十年不成!”周重璧忽然发怒,脚下黄沙中“唰唰唰”升起五条潜龙来,龙头相抵龙尾相连,将陈逾熠三人包围。六道甲子锁好容易转了几圈,似乎受到灵气震荡,又“咔咔咔”倒回了原来的位置。
周重璧这个意思,是定要毁约了。陈逾熠静默不语,脑中忽然转过许多画面。周重璧从来不给别人留半点余地,他哪里知道要维护路芬芳不比找蝮蛇的难度小。算算从路芬芳入门到现在,给陈逾熠惹了多少麻烦?她与同门师兄弟间频频争斗还不算完,今次又惹上了琼华和蓬莱,从来就没消停过。
陈逾熠这几天一直为了路芬芳惹的麻烦焦头烂额,周重璧不领情不算,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带路芬芳走,陈逾熠这窝囊气也该好好发泄一下了。
她脸色越来越阴沉,凛然说道:“周重璧,别忘了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能保护得了路芬芳?你还是好好留在齐云山,余下任何事情我都会为你摆平。”
陈逾熠这话无疑是在周重璧心上捅刀子。他心里似乎悄悄暗淡下来,没有说话。闭目解锁的路芬芳额头上也沁满了汗珠,她心里也不断呼喊着:周重璧,不要答应她!咱们两个走遍天涯海角都不怕,凭什么要受制于他!陈逾熠根本就不想让你找到蝮蛇,更不会真心对我好啊!
正在周重璧犹豫之时,李君盼忽然嚷嚷了起来:“周师叔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太素宫的人都欺负路姐姐,还要她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就是怕自己通缉犯的身份会连累路姐姐吗?咱们一起回昆仑山去,有我爹爹在,谁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李君盼现在说这些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是,她说中了周重璧的心事;二是,她又提起她那位倒霉爹爹来了。
周重璧果然怒不可遏,沙海中忽然伸出一只巨手抓住李君盼,将她缓缓举在高空。周重璧冷冷道:“看来不把你从这儿扔下去,你是不会闭嘴了!”
“啊——!周师叔,不要不要!”李君盼脚下的沙海忽然裂开一个大洞,露出下方澄碧如海的天空,看来周重璧是真的要把她扔下去了。
李君盼大叫道:“我说的句句都是事实!我爹爹已经把蝮蛇关押在镇妖井里,日日等着你回去!你为了和我爹爹赌气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了吗?你真是大笨蛋!”
什么?周重璧惊了——怎么可能!
什么?陈逾熠傻了——她怎会知道!
什么?路芬芳的呼吸都快停了——可恶,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
战阵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了,只有霏英李微微一笑。周重璧的眼中快速飞过许多光影,心中想是百味杂陈。他目光忽然转向陈逾熠,一字一顿得问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这一瞬间,整个战阵只能听到风呜呜的哭声。霏英李忽然得意得笑道:“代掌门师叔,想不到先背信弃约的人是你啊。想不到我最最光明磊落的陈师叔也会干这种卑鄙龌龊事,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
“霏师妹!你便少说两句吧!”魏英涯摇摇头,劝不了这个,管不住那个,真是到处都无能为力。
陈逾熠和周重璧静静对峙,剑拔弩张。周重璧并没说什么,忽然驾着龙后退,沙海中喷起一股沙柱,将那黑沉沉的上血刀送到周重璧的手边。
他要大开杀戒了!路芬芳越急,那六道甲子锁就越不听话,解开这只锁盘,那只又乱了。她再不带周重璧走,齐云山顷刻之间便会化为一片血海,可甲子锁密文何止成千上百种解法,她若一个一个去试,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外间的魏英涯也和路芬芳一样着急,他又劝陈逾熠道:“代掌门师叔,不如放周重璧去吧,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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