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陌行歌

第二十七章陌行歌

枫国，平京，城东。

雅致的阁楼，装饰简洁却奢华的小院，满园火红的落叶，亭子中，白衣男子站在落叶中，任那红色将他淹没。

风微微浮动他垂落的衣袍，披散的青丝微扬，透着光，那般干净纯粹、不染尘埃。他便好似来自云端，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清仙，令人忍不住倾慕，却又让人不忍去深思，似乎那是对他的亵渎。

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清冷与孤傲，微凉的眸清澈见底，清净无物，似看破凡尘，又似漠视苍生。

那双眉间，一枚由细丝勾画而成、指甲大小的朱红色九棱图案悄然绽放，纹路复杂着纠缠成为神秘的花朵，为他增添了一分明艳、一分妖娆和一分邪魅。

那印记代表着……

“墨言见过殿下。”白衣男子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秀青年，单膝跪地，开口说道。

“嗯，让你查的事，可查到些什么线索？”他并未回头，只是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在指尖把玩着。

“回禀殿下，那个人已离开九音两年，如今并未在这里，归期不定，至于去向，请恕属下无能，并没有查到。”跪在地上的人头低了低，有些自责。

白衣男子闻言不语，跪在地上的那人额角冒出些许细密的汗来。

“罢了，这怪不得你，她是什么人？行事随性，行踪飘忽，又有通天之能，若不是愿意现身，我尚且不能找得到，又岂是你能找得到的？”沉默些许，他才开口叹道。

墨言听着，不由抿了抿唇，虽然殿下不怪他，但他还是会怪自己的，他本事低微，明知此事对殿下至关重要，他却没有能力去办。

“你继续留意着她的动向，另外，我师父和其他三个人的消息，也都留意着点，有眉目了便来报我。”白衣男子转过身，看着他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墨言应道，又如来时般，了无踪影。

白衣男子抬头望向某个方向，清冷的眸中露出了一丝柔情。

阳光温和，洒在身上并不炙热，只有温暖。风很轻，微微拂过，卷起枝头的落叶，盘旋而下。

她就站在树下，一袭黑与红搭配的轻衫，看上去有些瘦削。青丝微扬，透着层层的疏离与淡漠，隐隐还有些孤寂寥落，周身尺许之地，似乎容不下一丝外物。

枯叶翩翩而下，她孑然而立，那枯叶仿若落花，为她描上一幅绝美的画卷。他不由想起初见她时的场景来。

阳春三月，漫山遍野一片火红，枝头桃花灿烂，似世间全部繁华尽放。桃花树下，粉衣少女忘情起舞，脸上笑容纯真灿烂。清风徐徐，裙袂翩翩，伴着漫天飞花，似乎也成为了那飞花中的一瓣。忘却了世间所有的倾情一舞。

此一瞬，只一眼，此后百年，又百年，再百年，他总会记起那一幕，纵时光荏苒、韶华不复，那抹身影却从未改变，随时光越发清晰。

“墨妍。”他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轻轻唤道。

“陌行歌？几日不见，可还好？”她回过头来，见到他的一瞬间，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一袭白衣，纸扇轻摇，青丝随意绾起，只缀一只羊脂玉簪。面容如画，剑眉斜飞入鬓，凤眸微挑，薄唇微勾。眸光温柔，清淡似水，笑容清浅，温暖如春风。

平和安然，让人忍不住沉浸、沉醉、沉迷，却又令人彻悟畅怀。温和儒雅，却不柔弱，透着一种平和的力量，无物可破，无坚不摧。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清雅绝尘，如世外谪仙；芝兰玉树，亦不过如此。

“劳烦记挂，已经好多了。”他绽开一个温和明朗的笑，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亲切，使人闻之，心头舒畅，“墨妍今日出来游玩么？”

“是啊。”凤墨妍点头应到，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不由想起那日，她站在湖边，他也是这样到来，站在她身旁后三尺处，轻轻地开口，柔和地询问。

那一瞬间，他温和的笑与温暖的阳光融合在一起，晃花了她的眼。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温和地笑着，从来没有变过。那温柔，似要化了世间所有。

这又是一个她不记得、并不存在于她记忆中的人。他似乎了解她的一切，知道关于她的所有。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却能感觉到他默默陪在她身边，感觉到他默默的关心与守护。

这个温柔绝世的男子，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能同行吗？”他温柔地看着她，轻柔地问。

“可以。”凤墨妍一点也不介意，反正都是游玩，多一个也没什么不好，便答应了下来。

得到她的回答，陌行歌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一点，神情更为温柔了。

“墨妍想去哪？”

“随处走走吧，来平京几日，还未曾好好看看。”第一日，他们走了一圈，第二日，找了房子，第三日休息，到了这第四日，方才出来。怎么说也要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怎么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那，到那边走走如何？今日天气甚好，听闻平京许多文人雅士在欣园举行诗会，要不要去看看？”陌行歌指了一个方向。

“好。”凤墨妍没有异议，便点头同意了。

天色尚早，阳光不大，并不炙热，只有暖暖的温度，清晨的清风里，带着清新的味道，有些安宁。

街头的小铺里，飘出淡淡的食物清香，又是一个祥和的早晨。

白色裹绒长裙，墨发轻绾，斜插一只翡翠步摇，素雅而不失清贵，华丽却不繁杂，清透利落，温婉大方。容貌妍丽的女子静静地坐着，眉眼轻轻弯起，面容带笑，温柔娴静。

她的对面，面目清秀的年轻和尚正悠悠品茶，动作平和，不急不缓，自然而然。

胡翡狐静静地看着净虚，今日他没有如常静坐参禅，早上起来做完早课，便要去看看枫国的寺庙，出门走走，她便也跟着出来。

紫衿佛寺多在梵天，梵天在西，九音位东南，相隔千万里，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走不完这段路途。他们入了枫国便甚少见着和尚，因而，还不知这里是否有佛寺的存在。

胡翡狐看着净虚，忽而，眸光微微偏了一点，便看到对面街头走过的一白一黑的一男一女。

“墨妍，陌公子。”胡翡狐开口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