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莲情错恋（二）

第六章莲情错恋（二）

月上中天，闵都城里万籁俱寂，皎洁的月下，众多江、河、湖、小池交汇，泛着粼粼波光，这样的夜色是白天所没有的美。

凤墨妍静静地坐在最高的观景塔顶，望着粼光闪烁闵都，思绪渐渐飘远。

虽然，她这一世出生的时间不长，但是，凤凰涅槃，唤醒了她前世所有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她也曾拥有快乐幸福的家，有着相亲相爱的家人，有着没什么关系、什么都不会还很照顾她的妖精朋友们，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自她醒来，唯一见到的是玄时陨，对她很好很好的玄时陨，但这一世，她不想去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对于他的关心，她只当没看见，但是，怎么能看不见呢？可是她不敢认真的去对待，她不敢去拥有，她害怕被伤害，人妖殊途，更何况他是个道士？本身就对立，若他日他成仙，他们也只能陌路。

但是他对她太好，好到就算她铁石心肠，也不忍决绝地拒绝他，狠不下心伤他太深。所以，她只能冷言相对，只能尽量无视他。

她是在逃避。

可是除了逃避，她能做什么呢？她是一只妖，被赶出家族的妖，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天下之大，她要到哪里去呢？又该去哪儿？

“墨儿，你在想什么？”玄时陨在她身旁坐下来，正好为她挡住了夜风。

凤墨妍转过头去看着他，月下他面色柔和，没有白日里的嬉皮笑脸，这样的他，带着神秘的魅惑，却令人不忍亵渎。他目光温柔地望着他，那双墨黑的眸中却温和地印着她的影子，那么真切，那么专注，那么……深情。

“玄时陨，我们以前认识的，是吗。”她虽是问，确是肯定，那么熟悉的感觉，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可是，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你呢？”

“没关系的，你现在记住我就可以了。”他温和地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面上似乎闪过一丝苦涩、一丝怅然、一丝落寞，更多的，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坚定。

“还能记不住吗……”她忽然觉得惊慌不已，快速的移开目光。

紫衿有五大圣地，五大圣地五大神迹，而五大神迹却是五个人，言夕便是其中之一，而玄时陨，是言夕的三大弟子之一。虽然不知他真实身份是什么，但他天资卓越，风骨奇佳，又有名师指导，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不凡。她不明白他为何看上自己，还用这样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让她记住他，十年相随。

这样做，值得吗……

“值不值得你不必在意，只要我觉得值得就可以。”玄时陨轻声回道。

凤墨妍一愣，原来已经不自觉的说出口了。

“墨儿，能不能不再那么在意过去？能不能不要将心封得那么紧……”他低低地呢喃着，声音缥缈，似来自遥远的地方，却沉沉地印在她心头。

“你知道，不可能的……”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有些事，刻骨铭心，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不是不在意就会淡了的，况且，她不敢……

“我知道了……我会慢慢等……”他笑得有些勉强。

“玄时陨……”她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都认识了十多年了，能不能不那么生分？能不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玄时陨眼神哀怨，脸上满是忧伤。

凤墨妍还处于刚才平和的状态中转换不过来，见他非常伤心的样子，有些不忍，想想自己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淡似乎真的有些说不过去。有两个字在脑海中划过，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却已经脱口而出了：“容轩。”

容轩，玄时陨的字，他们刚认识那会他特地告诉她的。

“嗯，在呢墨儿~”玄时陨咧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满足了，他没想到她还记住了他的字呢。

凤墨妍脸色通红，低垂着头，不去看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同意了他的请求，还会叫了他“容轩”这样亲密的称呼，是他神情太过忧伤了吧！所以她才会不忍心的！她有些懊恼地想。

“好了，墨儿，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明日不是还要去看叶家姐妹的么。”玄时陨笑着站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凤墨妍还在为刚才的事懊恼，气呼呼地挥开他的手，施法运气，跳了下去。

玄时陨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由失笑，还是这样的她可爱一些，或许她并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与以前有些不同了，多了些生气。

在闵都这几日，凤墨妍经常与叶家姐妹相约出去游玩，两姐妹的活泼开朗多少影响到了她。果然，让她多交交朋友是对的。

次日，天色暗沉，下起了雨，这时节雨多，天色也总阴晴不定。

凤墨妍站在廊下，苦恼地看着路面上的积水，她不喜欢在雨天出门，虽然她可以用法术避开那些雨水，可是很麻烦。可是今日她与叶清涟、叶清漪约好了的，不能毁约，叹了叹气，抓了把油纸伞，准备出去。

“小凤凰儿，我送你过去吧。”不知什么时候玄时陨走到她旁边，撑开一把油纸伞，将她拉过去，紧靠着他。

昨晚的那些谈话似乎没有影响到两人。

“我自己走就好了，你去做什么？”她皱着眉，推了推他的手，奈何没推动。

“你肯定是嫌麻烦的，等到了叶府，都湿透了，叫我怎么放心得了。”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入雨中，小心地用法术做成一个罩子，将他们裹在里面，风雨都被挡在了外面。

真气外放，还能做一个罩子，真奢侈……

自那日叶清涟落水，已过去半个月，尚书府凤墨妍也去过几次，还约了叶清涟两姐妹出来几次，如今三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叶清涟、叶清漪是孪生姐妹，长相一模一样，就连眼角都长着一颗泪痣，然而性格却有些差别。姐姐叶清涟较为大气要强，做事不拘小节，妹妹叶清漪较为温婉柔和，为人聪敏，懂得分寸，明事理。

叶家姐妹出身名门，教养好，且才貌双全。年仅十七，便已早早闻名闵都，琴棋书画、诗歌词赋样样精通，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

“墨妍，你来啦，快过来看看。”凤墨妍一到，叶清漪便招手让她过去，面上带笑，似乎有什么好事。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了？”

“这个，你觉得我绣得好不好看？”叶清漪递过一方快绣完的锦帕，面带娇羞。

凤墨妍接过看了，发现上边绣着惟妙惟肖的两只鸳鸯和两朵红莲，再看叶清漪的神色，便有了猜测，便笑着问：“清漪这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墨妍你……嗯，就是……你也见过的，程谨……”叶清漪羞赧地白了凤墨妍一眼，才说道。

“程谨？”凤墨妍愣了一下，的确是见过几次，自那次落水事件后，叶尚书为了答谢程谨救了自己疼爱的女儿，几次邀他过府，一来二去两人聊得投缘，程谨便时常来访，凤墨妍便也见过几次。那程谨长得清秀，带着一身书卷气息，谈吐儒雅，想不到竟是将聪敏温婉的叶清漪诱了去。

“其实，那一日在湖心，听姐姐抚琴之时，我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船头的他……”

“一见钟情啊……”

彼时，湖水轻动，小船微摇，琴声悠悠，莲香四溢，飞花落絮，她于小船上一个回眸，仿若穿越几世时光，仿若已经经历了上百次的回眸，越过了停泊的船只、游人，一眼便对上了他的，陌生又熟悉，就在那一个刹那，心尖泛起丝丝的疼，不剧烈，却不能呼吸。

她一定见过他，在久到她不记得的前世。

一见钟情长相思。

自此，她便再也忘不了他，总能时时想起他清澈明亮透着温柔的眼眸，总能时时想起他轻易便刻在她心上令她心疼的眉眼，她，完全地沦陷了。

后来，他时常过府与爹爹谈论文学，她便也时常见到他，心上那属于他的印记渐渐加深，刻骨铭心。

“那么他呢？他是否也喜欢你？”听着叶清漪的述说，凤墨妍想起了来时路上见到的那一幕，心里有些不安。

“墨妍就放心好了，我看得出来，他也是喜欢我的。”叶清漪甜甜地笑着道，满满的信心。

“那就再好不过了，成亲的时候，要记得叫我哦。”凤墨妍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撑起一个笑容，脑海中回放的画面，让她止不住地为叶清漪担忧。

“当然当然啦，不会忘了你的。”叶清漪笑着，与她闹作一团。

这一日，凤墨妍不安地陪着叶清漪直到傍晚，这一整天，她都没见到时常与叶清漪形影不离的叶清涟，倒是见到了叶母。离去时，叶清漪托她将绣好的锦帕转交给程谨，又约她三日后再来府中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