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该叫我师姑祖

苏怀桑感到膝上一片****，见萧离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抬起的手便再也落不下来。

他疲倦的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心下隐隐有些后悔。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到心神不宁。再加上红莲受伤之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心情难免有些起伏。

见萧离只无声的抽泣，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雪白的脸上是泪水流过留下的道道湿痕。然而她的唇却紧紧抿着，在嘴角处形成倔强的弧度，一双黑沉的眸子只死死盯着地板，动也不动。

一见她这模样，苏怀桑便知她生气了，心中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口无遮拦的本就是她，现在倒弄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转念又想到自己今天态度确实暴躁了点，这丫头本就与普通小孩不同，想是惩罚的方式欠妥当，伤了她自尊心了。

于是抬手抚了抚萧离僵直的背，放软了语气：“阿离，师兄向你道歉，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萧离闻言只觉得心中越发委屈，眼中的酸意更甚，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苏怀桑见她哭得越加伤心，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丫头他带了三十八年，几时像这样哭过？！就算是她尚在襁褓中时也是安安静静的鲜少哭闹，像今天这般掉这么多眼泪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见她哭得鼻头通红，便小心的帮她拭去颊边的泪珠。微凉触感顺着指尖传来，潋滟的水光在指端如同清晨的露珠，他心里不由得轻轻一颤。淡淡的不舍在心底慢慢萦绕开来，如湖面的涟漪越泛越宽。

“好了，别再哭了，是师兄的不对。小姑娘哭多了，眼睛可是会变成兔子那样的！”他一边帮她抺去泪水一边柔声哄他，低低的嗓音像古琴低婉动听。

萧离本还硬撑着，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却是再也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师兄从哪听到的哄三岁小孩子的话，倒是用到了她的身上。这一笑，她便不好再绷着，只扭过头来不看他－－她才没这么好哄呢！

苏怀桑见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将她转过来促狭的看着她道：“这下不难过了吧？”对这丫头，他总是狠不下心来，只要一掉眼泪就会让他觉得心疼。

萧离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看他。方才只是觉得自己委屈，此时一想倒是自己娇气了，便也微微红了脸。

想她前世时和别的小孩打架挂彩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没想到今天这么没出息，不过是被师兄打了两下就哭得泪人一样，况且那两巴掌也并没有多疼。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她抬首傲娇道，死扛着不服软。哼哼，不分青红皂白便把她拎过来一通揍，哪有那么容易就下台阶呢！

苏怀桑摇头失笑：“是是是，你没错，我的错行了吧！”还真会顺竿往上爬。

听他这么一说，萧离面上也有些赧然，也不知要怎么回答，只低头玩着胸着的发带。

“你呀…”苏怀桑为她挑开一缕粘在颊上的发丝，无奈叹息，面上透出浓浓的倦色。

萧离见他长眉紧簇，知是因为替红莲疗伤劳累了，心中又生出几分自责。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她伸手抚上他眉间褶皱，将那紧簇的眉头抚平方认真看着苏怀桑道：“师兄，是阿离错了，阿离下次不会再这般出言无状了！”

苏怀桑心中一软，沉默一会儿方道：“师兄向你道歉并不是哄你的话，这事本就不全是你的错。倒是我忘记了，你的来处本就是与这里大不相同的地方。我希望你照着我的想法做，有些时候反成了桎梏，往后我不再要强求你做什么了！”

她的命运本就多舛，何不就让她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呢？！自己只担心她会像红莲那般，可却忽略了她与红莲本就是不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性格迥异的两个个体，再者，如今看来红莲那般也并无什么不好，至少活得自在!

萧离吃惊的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苏怀桑见她一脸惊讶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释，只将她从膝上放到地上道：“我要调息了，阿离你帮着赫宣多看顾着红莲，喂点养神的药会让她好得快一些。”

萧离点点头，直到从他房间里出来还满心的疑惑：师兄今天怎么会这么好说话，难道自己眼泪的功效真有这么大？！

“哎呀，糟糕了！”她突然跺脚一掌拍在脑门上，进小寰境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到时候自己要去送凰羽的，这事居然忘记给师兄说了。

不过她很快又释然了，师兄只是调息而已，顶多两日便能恢复了，到时再说也是一样。

于是便想去看看红莲，赫宣已经和她独处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介意自己这个电灯炮吧！瞧瞧她多善解人意！

“小…小师姑…”正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弟子，只不过他大半个身子藏在山石后，只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此时见她看来，顿时一脸紧张。

“是你在叫我？！”萧离走到他面前，见他身上穿的是镶着蓝边的衣袍便知道是毓秀峰的弟子。

“小子，你应该叫我师姑祖才对哦！”萧离视线落在他腰间的身份玉玦上，一脸戏谑。

那弟子身子一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紧张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是…师…师姑祖…”

萧离见他一脸畏惧的模样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真长得那么凶神恶煞，让这个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小弟子怕成这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笑得越发柔和，生怕吓坏了这个少年，毓秀峰的弟子上门找她这可是头一遭。

“弟子…弟子来给您这个的！”少年见她发问，连忙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乾坤袋，萧离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整袋黄澄澄的霖铃果。

她了然一笑，看来凰羽是知道自己输了，莫不是不好意思才让人来送这赌注的吧。

“行了，让你跑这一趟，多谢啦！”萧离对他一笑，这小子居然比凰羽那时候还胆小。

那少年见如蒙大敕：“那…那弟子就告退了…”说完便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唰”的一声便御着飞剑跑了。

“哟，毓秀峰还真是人才辈出，通字阶便能御剑，也不知道是谁的弟子！”不知道什么赫宣晃到了她身边，看着那道远去的剑光闲闲道。

萧离听后心头一跳，扭头看去，却见那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雾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