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推开房门,便见苏怀桑坐在树下,手中执着一卷竹简。阳光从树叶间漏下,在他身上洒下点点金色的光斑。见她出门,唇角便噙起一丝浅笑。
狐小白正蜷在他脚边,却是将头扭开不看她。
“今日可觉得好些了,还有没有什么不适?!”苏怀桑放下手中的竹简,神情关切。
萧离摇了摇头,扯出一抺灿烂的笑容:“没有什么不适,感觉很好啊!就上躺的时间长了,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她昏睡了整整三天才醒,师兄担心她的身体,硬是又让她在床上躺了一天,如果再不活动活动,关节都要僵掉了。
苏怀桑见她笑得眉眼弯弯,连眸子里也盛满了笑意,像是揉碎的阳光洒在湖面一般,让他都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
苏怀桑暗道:这丫头,似乎…有些不同了呢!却也让他放下心来。
灵魂受到震荡对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可是对于魂魄缺失之人损害却极大。幸而萧离身上佩有凝魄珠,再加上灵秀峰谴人送来的定神草与她服下,这才没有让她受到大的损伤。
天一宗经塔中的法诀没有上万亦有上千,初阶和中阶法诀为多,却是多在下七层,**层均是高阶的法诀。虽说在天一宗选诀的范围较广,却也不可能修习所有的功法,因此像萧离这样的情况,他亦不清楚她究竟是选了哪一部。
想到此,苏怀桑朝萧离招了招手,将她叫到了面前。
“阿离,你当日在经塔中选的是什么法诀?!”因担心她的身体,这四天来便没有过问过选诀的细枝末节,如今看她恢复不错,总得了解一番。若是这灵诀真对她魂魄有影响,便要重新为她寻修炼的法诀才行。
萧离一怔,两条弯弯的眉毛也微微拧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一会方摇头。当她的灵识一进入玉简,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再后来,便是那些奇异的影像了。
苏怀桑闻言眉间褶皱又深了一分,轻轻叩了叩手中的竹简又问:“那你可还记得法诀?!”
法诀?!
萧离满眼茫然,将那日的情景在脑海中细细回忆了一遍,终是无奈的垮下了双肩。
“也没有法诀…”她沮丧的摇了摇头,虽说有些丧气,倒也并不是很失落,大不了再等三十年罢了!
苏怀桑听后却是面色一肃。经塔中的灵诀从不曾听说有这样的状况,便又细细问了当时的情景,萧离亦一丝不漏的讲给了他听。
听完后,他心中一沉。有如此异像的灵诀,他没理由会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闻所未闻,你且待我去请教师尊!”苏怀桑长身而起,低头给了萧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转身向大殿走去。
萧离是他一手带大,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想到当日萧离昏迷在经塔之外,他至仍是心有余悸,如今修炼又受阻,如何能让他不忧心!
“师兄等等!”萧离见他欲走,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抬头看着苏怀桑,选诀失败,她并不难过,甚至于说能否修仙对她而言也并非那么重要。
她所在意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真心待她好,关心她的人!但是,对淩羽真人,她并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想到那日迷糊中听到的对话,她心下微哂。不过这样也好,淩羽真人素来极尊重他的师兄淩霄,自己既是他的弟子,纵有个万一,淩羽真人也会选择保全她,毕竟,她是淩霄陨落前亲口定下的传人!
这天一宗与凌羽真人一般辈份的只有隐秀峰淩芳和毓秀峰淩严二人,他们一个擅符箓,一个精于丹道,然而凌羽真人却是剑修,若论武力值嘛,他说第二门内便无人敢称第一,也算是棵让人放心的大树!
“我再等三十年也可以的!”她黝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心中却在想什么时候得好好了解一下她那便宜师尊的底细,要不怎么能如此料事如神,知她一定会出现呢?!
苏怀桑脚下一顿,转身微微垂首看着萧离,只见她眼中一片殷切。
“真是个傻丫头!”他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由心中叹息。相处八年,他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纵是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却也不想让她受什么损伤。既然师尊将她交由自己教导,那他总得尽量的保她修炼之路少些坎坷波折。
这丫头,总是将事情分得太清楚!
况且,三十年,她等得,他却等不得!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丝忧虑。
“修炼自是越早越好,虽然你幼时便服过蕴灵丹洗筋筏髓,根骨已定,但是你情况特殊,还是需得好好弄个明白才能安心!不然,若三十年后选诀又出状况,却又如何?!”
他不知萧离那日虽说看上去人事不醒,其实神智仍是清明的,因此,他和淩羽真人间的对话便一字不漏的让她听到了。此时他亦不想告知萧离魂魄缺失的事,唯恐她知道后徒惹烦恼,便只说她情况特殊。
萧离心中了然这‘特殊’是怎么一回事,听了苏怀桑的话心中震动,慢慢松开了手,看着苏怀桑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进大殿突然觉得眼眶微热,不由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天际卷舒的流云。
“主人为你做了这么多,很感动吧!”狐小白见状慢慢踱到她身边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她。
萧离眉头一挑,直觉得它语气颇有不善。
她心中一直疑惑,总觉得狐小白除了时不时讽刺她,看她的眼神更多的却是防备。想到此,眼中出现一抺自嘲,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脚边这只白狐,想看看它究竟想说些什么。
萧离虽然只是个八岁幼童,可跟一只狐狸比起来那海拔也算是高了,狐小白仰着头,迎着萧离的目光总觉得是睥睨着它,心中没由来得一怒。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狐小白忿忿开口,话语中不由带出一丝恼怒:“你的身世和经历放在凡人的世界确实可怜,可在这修真界,却也算不得什么!你何德何能,只因为一时任性,便让主人为你付出到这个地步,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
说到此,它陡的住口,紫眸中水气氤氲,呆立了片刻它恨恨的看了萧离一眼,扭身朝后山跑去。
不该说的,这些话本不应该对她说的!可是…看到主人为了她付出良多,却是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那股怨气。难道一次还不够吗,非要一而再再而三……
想到此,它心中更是酸涩难忍,眼中的泪终是再也忍不住。
站在浅溪边,它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眼中滑出的泪珠无声滑落,在水面上激起一个浅浅的涟漪,不过须臾,便消失不见。它伸出前爪欲抓,却什么也没有握住,爪尖落在水面反而又搅起一池的波澜。
“果然…到头来什么都握不住啊…”它怔怔看着湿透的爪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落寞。它改变不了宿命的流转,改变不了主人,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改变!
想到此,它蓦的收紧了爪子缓缓闭上双眼,只见它身上缓缓浮现出淡淡的紫光,待紫光散去,只见它额上一枚火焰形的黑紫印记,嵌在雪白的毛发间分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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