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魂灯

凡修仙的弟子入了师门，宗门都会为他点上一盏魂灯。

天一宗点魂灯的地方在长生阁，亦是在灵秀峰之上。

苏怀桑牵着萧离的手缓缓而行，红莲和赫宣跟在身后，一路行来收获无数注视的目光。

灵秀峰上亭台楼阁，拱椽飞檐，更是有一条飞瀑从峰顶流泻而下，看上去甚是恢宏。

今天萧离穿上了红莲为她准备的衣裙，头了的发髻上亦缠了两圈亮晶晶的紫色宝石，看上去极是可爱。

这套衣服直到穿在身上她才注意到与众不同。到现在才发现，师兄师姐送她的礼物竟都是难得一见宝贝。

就拿她身上这套衣物而言，若放在外面绝对能让人争破了头！

天一宗弟子的服饰除长老和掌门外都是一样的款式，只是各峰衣服上的镶边颜色不一样而已。

凰隐峰是紫色，灵秀峰是黑色，毓秀峰为蓝，隐秀峰则为绿。而服饰的质地就更不一了，普通弟子多数是用灵蚕丝织成的布料，有条件可以加上一些灵兽仙禽的羽毛，更甚者可以在衣物上融入各种辅助的符咒。

灵蚕寿命极短，至多不过百年，偶有数百年的灵蚕已是极为难得，更别说是千年灵蚕吐的丝了！

她身上的衣物远看和别的弟子一般无二，但只要走近，便能看到衣服表面隐隐有繁复的花纹，再加之千年灵蚕丝自带光华，因此衣服穿在身上便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莹光。白天还好，若是在晚上，绝对是堪比白炽灯的效果！

所幸苏怀桑也觉得这衣服过于招摇，又在上面施加了隐匿的法咒看上去才算是正常了。可即便如此，若有识货的人见了，一眼便会知道这衣服表面的暗纹其实都是刻画的阵法符箓。

一路上，她便穿着这件衣服和三位同门一起招摇过市，自打出了凰隐峰的地界，黏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就没断过，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砸在身上实在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她被人看得满身不自在，偏生苏怀桑说要带她好好熟悉天一宗内，硬是带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看到他们的弟子无不恭敬的侧身让路，“师伯”“师姑”的称呼一路上就没断过，而女修则个个含羞带怯的偷偷打量苏怀桑和赫宣。

苏怀桑还好，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赫宣则嘴角噙着一抺坏笑，惹得众女修脸红心跳，同时收获红莲的白眼及拳脚无数。

好容易到了长生阁，守门的弟子一脸恭谨的为几人行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大门。

长生阁共三层，下层最大，中层次之，顶层最小。环形的布局，四周均点着密密麻麻的魂灯，灯盏之上刻着每人的名字。这些魂灯光如豆大，却是不灭不动，哪怕是人行走带起的微风也不会使焰火有半点颤动。

“魂灯是以心头血混以一丝灵识所点之灯，只要灵魂不消，魂灯便永远不灭！”苏怀桑边走边为萧离解释。

“一二层分别为通字阶和地字阶的弟子。”一行人向楼上走去，到第二层时便发现魂灯数量少了许多。在这满壁的灯墙之中，亦有许多灰暗的地方，灯台仍在，然而却没有一丝亮光。

赫宣顺着她的目光，了然的拍了拍萧离的肩膀：“魂灯若灭，便说明灵识消散！人有的时候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修真界！！”

萧离抬头，赫宣面上一片感慨之色。

“原来求长生者，未必就能长生啊，果真是人死如灯灭么！”萧离看着脚下那一片如星河般的灯墙低低说道，这个世界果然残酷！

“师兄，那这些灭掉的魂灯就一直放在这里么？！”萧离快走两步跟着赫宣上了第三层。

“自然不会，宗门每半个甲子招收一次新弟子，这些魂灯也是每三十年清理一次！再过些日子，除了第三层外，灭掉的魂灯都会被清理干净！”赫宣说话间便已到了第三层，这一层魂灯更少，只有廖廖十几盏供在案几之上。

案上放置魂灯的架子有三层，苏怀桑取出一盏灯，捏指成诀刻上萧离的名字后放置在最下一层：“我们玄字阶的弟子都供在这一层，第二层是天字阶，而最顶层则是历代的掌门！”

萧离顺着灯架看上去，只见第二层只有四盏魂灯，而最顶层从左至右摆放了七八盏灯，却只有最右边那一盏亮着。

“那是掌门的魂灯！”红莲看了一眼说道，“这第三层永远都只会有一盏灯是亮的！”只有掌门陨落或飞升之后方能推举下一任，可是历代掌门多属前者，天一宗立派至今，唯有祖师爷一人飞升而去。

“那这一盏是谁的呢？！”萧离指着掌门旁边的那盏灯问道，这盏灯不仅灭了，就连魂灯都裂了一条大大的口子。其它的魂灯虽然也灭了，却不像这般残破。

“这是前任掌门，也就是你的师尊的！”苏怀桑看着那盏魂灯轻声道，“你的师尊，是真正的强者！”

萧离不解的眨了眨眼，苏怀桑却微微一笑：“先点魂灯，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你师尊的事迹！”

萧离如拜师那日一般，将灵识汇于识海之中，苏怀桑双手结印快速的抽出了一缕又取了她一滴心头血置于魂灯之内。法印翻飞间，那黯淡的灯盏便燃起了一抺莹莹的亮光。

“成了！丫头以后可要努力修炼啊，要让这魂灯永远亮着才是！”赫宣摸摸萧离的脑袋，眼中是难得的认真。

“我会的！”萧离坚定的答道，恭敬的对着淩霄的魂灯拜了三拜，此时的她，还不曾经历过风雨厮杀，亦不会明白要保自己魂灯不灭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好了，我们回去吧！阿离回去再好好练习一下行气之法，过两个月，便要参加选诀大会了！”苏怀桑将萧离的魂灯放好，阿离现在还在进食五谷，回头得教她慢慢辟谷才行。

一行人于是又施施然下楼去。走到门口时，萧离发现坠着身份玉玦的带子不知何时竟打了个结。

萧离低头欲将结解开，不期然瞥见门边角落的位置放置着两盏魂灯，与其它的魂灯相隔甚远，像是被故意隔开了一般。魂灯上布满尘埃，然灯火却未显半分暗淡。

她不由眯了眯眼睛，待看清楚灯上的名字时，不由瞳孔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