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丹?!”凌羽真人淡淡扫过跌坐一团的萧别离和楚云裳,在看到楚云裳怀中面色忽白忽红的小婴孩时眸色不可察觉地一沉。
天一宗乃是修真界第一大派,门内却分四系,虽说是同门,但各峰之间仍却时常暗自较量。牚门所在灵秀峰人数众多,实力最强;次者便是毓秀峰,再者便是隐秀峰。还有一峰尤为特殊,便是凰隐峰!
据说凰隐峰曾是四峰之首,上一代的掌门亦是出自凰隐峰。一千八百年前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弟子损失大半,就连当时的掌门也重伤陨落。从那以后,凰隐峰便日渐颓败,后来虽由上一代掌门的同门师弟凌羽真人接手,却并没有挽回颓势,这一脉直到今日也才三个弟子,落得排名最末!
虽说此峰式微,然凌羽真人实力却不可小视,辈份又是门内最高的,就连掌门也得尊他一声师叔。
想到此,这三人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盗丹?!”怀抱女儿的楚云裳闻言凄然一笑,挣扎着跪坐起来朝凌羽真人深深地叩首一拜。
“事到如今,云裳夫妇二人无话可说,亦无力辩驳。但求真人垂怜我这孩儿,给她一条生路吧!若有来世,我夫妇二人必结草衔环以报真人恩德!稚子何辜啊!”楚云裳满目祈求的看着凌羽真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不期望师门能放过自己和萧郞,只望怀中的女儿能有个活命的机会。
凌羽真人垂眸看着跪坐于地的女子,眼波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罢了,这婴孩既服了蕴灵丹伐髓易筋,若能撑得过去,也算是个修行的苗子,便由我带回凰隐峰,是生是死,自安天命吧!”凌羽真人将襁褓自楚云裳手中接过,心中却是意味难明。世人只道修行求长生是天大的福泽,却不知这条路的坎坷与残酷。自己修行近两千年,早已看淡了修真界中种种不堪,如今面对这个无辜的稚子却终究是免不了心软。
楚云裳闻言一怔,继而面色一白,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扑簌簌滚下,心中竟是说不出个悲喜。她朝着凌羽真人再次深深一拜,猛的回首看向身后的木成英和白小倩两人,目光似要择人而噬般狠戾。
“你二人害我一家又累我误了我孩儿,我夫妇二人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楚云裳想到自己夫妻二人一直努力修行,在门中更是战战兢兢千般小心万般律已生怕犯了一星半点的错处,如今却是遭此惨祸,连个公道也求不得,最恨的便是累得她亲手误了自己女儿性命!她的女儿,她与萧郎唯一的女儿啊,出生尚不足月却落得生死未卜,受尽苦痛折磨,让她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恨!想到此,楚云裳心中不由升起万分的不甘与恼恨。看着重伤倒地的丈夫与生死一线的女儿,竟是心神俱裂,陡然间从身上崩发出一阵汹涌的怨气。
“老天!你是非不分枉做天,我修行何用?!何用啊?!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啊!”楚云裳抱着奄奄一息的萧别离仰天长哭,声音悲凄如九幽冤鬼,竟是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木成英,白小倩,你们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她看着身后的二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双目中竟是流下了两行血泪,面上却偏又带着一丝极疯狂怪异的笑容,竟像是疯了。言罢,她深深看了一眼凌羽真人怀中的小人儿便抱着怀中的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峰顶一跃而下,如同两只折翅的寒鹤向山下坠去。
夜风阵阵,似仍回荡着她那句似笑似哭的言语---天地不仁!
“天道。哼!”凌羽真人看着楚云裳跃下的地方怔立良久方才转身,唇间低语甫一出口便逸散在了夜风里。
木成英看着消失在崖下云海中的人影恨恨咬牙,此峰名为通天,高数百丈有余,萧别离气海已破,楚云裳也是经脉尽断,两人坠下山崖必定绝无生还可能。
“哼,真是便宜了她们!”木成英神情甚是不甘,方言罢,便觉得身上陡的一寒,才惊觉凌羽真人正看着他,清目中似结了一层寒冰。
“此子本座带回山门,若能活下来便是我天一宗弟子,尔等好自为之!”凌羽真人转过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孩,不再看身后众人脸色举步便欲离去。即使隔着襁褓,他仍能感觉到怀中这具小小身子内寒热相争时冷时热的温度。
“师叔留步。”木成英等人见他欲离去,心中大急。那三个老者见木成英朝自己使眼色,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还有何事?!”凌羽真人皱了皱眉,话语中已颇为不耐。
这几百年来,他愈发的看不惯宗门行事,因而时常闭关不出,但求眼不见为净。若非当日师尊让他立誓守着凰隐峰,他早已解了首座之职云游四海去了。
如今不过一性命垂危的小小婴孩,宗门竟也不肯手下留情么?!
“这。。师叔恕罪,这婴孩父母虽已自行了断,可。。可这孩童已然服了我峰的蕴灵丹,恐怕。恐怕需得掌门发落为妥啊!”只见一白发老者开口吞吞吐吐说道,说完便忙忙深深施了一礼,额间的汗珠豆子般滚了下来也不敢去擦。
“拿着,告诉青木,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再拿此事生是非!”凌羽真人手一扬,一个白色的物体带着温润的光华从袖内飞出稳稳的落在那老者手中。
言罢将怀中婴孩小心的抱靠于肩上便御风而起,墨发飞舞白衣翩跹,清冷幽然如九天谪仙。
那白发老者小心翼翼的打开玉盒,一股浓郁的灵气顺着玉盒的缝隙逸散而出。
“蕴灵丹?!”他不由惊声叫道。
“果真是蕴灵丹!”三个老者对视一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交差了。
“多谢师叔!”
“多谢师叔祖!”
木成英等人见凌羽真人将蕴灵丹给了他们,心中自是大喜,连忙行礼道谢。
待礼罢抬首看向寒钰真人时,却见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婴孩小小的头颅正靠在寒钰真人肩上,原本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已悄然睁开,正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们。一双乌溜溜的眼珠黑得像两口深潭,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们,让他们没来由的感到心里一寒。
“那贱人生的小孽种真真是邪门!”待得凌羽真人御风远去,再看不见踪迹时木成英方才揉了揉臂上的鸡皮疙瘩低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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