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离山

“准备好了？”书斋内，冲鹤问。

“是，师兄，我已经准备好了。”江小棠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但能看出她的兴奋。

冲鹤失笑，她的表现，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记得自己第一次出门，好像也是这么激动的。

苦修多年，终于可以到大千世界滚滚红尘里历练一番，以为自己会像传说中的侠客一样，仗剑行侠斩妖除魔，事了拂衣徒留传说，不是一般的潇洒。

后来发现，历练哪有这么潇洒？吃苦受累就不说了，坑蒙拐骗的事司空见惯，没有美女投怀送抱，倒有精怪吸人精血。

“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冲鹤再一次语重心长地告诫，“不要光想着那些传奇故事，那都是编出来哄你们这些小弟子玩的。”

江小棠正了正脸色：“知道了，师兄。”

冲鹤让她这段时间多跟有历练经验的同门交流，就是让她了解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子的，不要听了几个故事，就以为行侠真那么容易。

“打算好去哪里了吗？”

冲鹤转身看着墙上挂的地图。

这是清净天的地图，江小棠没事喜欢蹲着看。

清净天是最古老的几个界之一，经历过数次浩劫，所以修仙水平不算高。不过，古界就是古界，地域辽阔，历史悠久，这份地图看着很壮观。

南国的十万大山，北国的万里平原。还有东边的茫茫大海，西域的漫漫黄沙。

据说，西域那里是蛮荒时期鼎盛之地，后来在一次浩劫中全部被毁去，留下了无数危险重重的古迹。至今还有许多人到那里去寻宝，期望得到上古修士的传承。

当然，能够如愿的人很少，多数人空手而归，还有一部分人丧命。

以江小棠现在这样的水平，当然不可能去西域，最起码要到金丹、元婴，才能去闯一闯。

再说，她自己对于寻宝没什么兴趣，还是周游各地，寻找美食来得有趣些。

“我想，先回一趟禹水城吧。”江小棠点了点十万大山的出口。禹水城是十万大山与外界连通的枢纽，出了禹水城，就是南国了。

南国多数是丘陵地形，水路通达，分布着许多国家。因为靠近十万大山，反而没有什么门派——南国的灵脉大都在十万大山里。不过，南国物产丰富，经济发达，十分繁荣，有不少世家盘踞于此。

至于北国，那离得可远了。像江小棠这样的小修士，不借助传送阵，估计走到北国都要花好几年时间。而传送阵又很稀罕，连冲鹤这样身份的弟子，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至于海外，也能去得，不过同样要花很多时间，她现在是融合期的小历练，没必要跑那么远。

“也好。”冲鹤说，“先在南国转转——对了，明年师兄要去北国，你若能在过年前回来最好。”

江小棠点头。她知道冲鹤下山门回丹宗，为的是一件陈年旧事，这件旧事就是他当年名声鼎盛时自我放逐的原因。如果可以，明年的北国之行，她也想跟去，不过可能性不大，冲鹤不是过去玩的，她的修为不够，可能会拖累他。

决定了去向，江小棠包袱款款，意气风发地准备离山了。

第一次出门历练啊，想想真激动！

她之所以选择回禹水城，除了那里是去南国的必经之地外，还因为她想回去看看大伯一家。

玉虚宫与世隔绝，她修为又不足，四年都没回去过，也无从打听消息。当年离开前，宋天衍曾经告诉她，几年后玉虚宫会有一次大选，放宽条件，尝试用新的方法挑选弟子。这些弟子首先会进入玉虚宫的各处下院，经过磨练后，再择优选入本观。

算起来，去年就已经大选过了。

这些弟子现在还没有到进入本观的时机，江小棠也不知道江少乐到底有没有被挑中。

宋天衍当时说，江少乐条件不错，虽然进本观资格不够，不过进下院应该没问题。

当然，要不要赌一把，还要看江少乐自己的选择，毕竟他也没办法打包票。

“师叔……”山门口，静容眼泪汪汪，不舍之情溢于颜表。

江小棠捏了她一把，豪气万千地说：“哭什么哭？师叔我是去建功立业的！”

“噗！哈哈哈哈哈……”

这边还没人说话，耳边就响起了那洪钟般的声音。

江小棠气恼，抬头高声喊道：“师叔祖！您这么笑话晚辈可不够风度！”

那个给她和静容吃了灵果，结果让她们肚子疼了好几天的圆嘉真人大笑道：“你这小娃娃，口气大得笑死人！你确定是建功立业？不是吃喝玩乐？”

江小棠鼓成了包子脸：“我就乐意这么说！”

“好好好，老夫就等着看，你回来的时候建了什么功，立了什么业！”

江小棠冲着小屋的方向扮了个鬼脸——其实她也不知道圆嘉真人看不看得到。

她要离山这种小事，冲鹤和宋天衍这样的大人当然不会来送。而冲静，正好被希陵真人罚了禁足。于是，来送她的都是几年来关系不错的小辈。

一起学艺的梁锋和崔学全，做了三年邻居的吕丹儿，还有就是静容了。

崔学全近来混得风生水起，由于掌握了四神汤谱的生意，成了大厨房人人巴结的对象。梁锋也不错，他又被提了一级，估计熬几年的资历，就能有自己的小厨房了。至于吕丹儿，现在前途看好，罗飞飞被赶去下院，她少个竞争对手。

“等等！”仙鹤鸣叫一声，在山门停了下来，静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冲盈师叔！”

“静琳？”江小棠拉着她，小声问，“你过来送我？会不会惹冲羽师兄生气？”

“我是奉命来给你送行的。”静琳眨眨眼，一本正经地拿出个小盒子，“师祖听说师叔要离山，所以命我送件东西过来。这是江阴颜家的信物，如果在外遇到麻烦，可以找颜家帮忙。”

希宁真人出于江阴颜家。不过，不是随便哪个丹宗弟子，都能得到她的信物。她特意让静琳送信物过来，八成是看在冲鹤的面子上。

江小棠心想，这位师叔真是重情重义。因为希拙真人早逝，她把冲鹤接过去教养。连她这个冲鹤代师收徒的挂名弟子，她都这么照顾。

“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希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