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一回到学校,紫琴早就迫不及待的候在学校的大铁门口等消息。
她一看见李瑶熟悉的身影,立马就跑上前去迎接。
她一边帮忙提东西,一边关切的望着她道:“每回一次家都很累吧?”
李瑶本能的轻轻嗯了一声,就算答应了她的热情迎接。
李瑶原本想开开玩笑说你不回家,这里有靠山,自己要是不回家,大家都放假了,饭堂里又不开饭,难道也去毛老师家里吃饭吗?这也说不通,平常看着自己和紫琴的关系,毛老师已经对自己另眼相待很是照顾了,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优异的成绩。
一想到这里,她大可大大咧咧的说出这些话来,可是一想到她家里闹得人仰马翻的情景,却怎么也开不起这样的玩笑了。
紫琴见李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腹腓着莫不是那个小丫头片子真的中枪啦,被蜈蚣给狠狠地咬了一口?
蜈蚣可比不得那些毛毛虫、癞蛤蟆,哼,它可是要代替自己报仇雪恨的,虽然一口咬不死人,但是被咬着的人,那滋味也够她好好享受的了。
她脑海里立马就闪现出李静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的一张脸,于是心底马上有一股甜甜的快感。
李瑶看她那样子,羞羞答答,忍不住也替她拥有这样的一个家庭而感到深深的惋惜,除了家庭不断升级的纷争,可怜的她小小年纪,居然落得个有家归不得。
她大约已经知道了家里又上演了一幕幕寻死觅活的闹剧了吧,不然她不会觉得这样害羞。
我们是什么关系,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替你难过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嘲笑你呢?看紫琴浑身不自在的表情,李瑶说话也不敢胡言乱语,她得再三考虑紫琴的心里感受。
二人各怀心事,只到走进了学校寝室里,她们都还没有说一句话。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李瑶,你有什么心思吗?”
“我,我有什么心思啊!”李瑶情不自禁的掩饰道。
见老朋友还这样支支吾吾的,她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老样子,有什么好不好!”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我看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家里一定是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情,是不是?”紫琴犀利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她的脸,好像她的从她的脸上就能够寻得蛛丝马迹。
“哎呀,我说老样子就是老样子,你家里的继母和你爸爸每天会拌拌嘴,说不定他们哪一天没有吵还难受呢,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你啊,真是多虑了!山高皇帝远,你就好好躲在这里,远离那些俗世的纷争,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瑶敷衍着她的追问,老实说,她爸爸和她继母的所有唇枪舌战以及寻死觅活、闹得人仰马翻,这些枝节末叶,也都是弟弟李源在自己面前唠唠叨叨漏嘴出来的。
至于她自己,还真的懒得去关心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在她的心目中,那些吵架斗殴的人之所以会这样,都是没有事干吃饱了撑的。
“那我那个,那个”紫琴觉得把李静的名字说出来还是叫出她是自己妹妹的身份来,这都是对自己嘴巴的一种亵渎。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措辞,“那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样呢?”
对于李静的同情心,李源的话语里流露得最多的也是他的话题。
李瑶很快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李静如何如何的劝她母亲,如何如何的哭泣,一股脑儿全部按照弟弟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紫琴听,末了还当着紫琴的面着实夸奖她一番。
李静只是为了劝爸爸和那个狐狸精才哭泣的?这些话听了多多少少让紫琴心里有了莫名其妙的失落。
不可能,这是没有道理的,她没有被蜈蚣咬,很不现实!难道蜈蚣中途逃逸了,小丫头片子躲过了这一劫?紫琴心里充满了狐疑感。
然而李瑶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唠唠叨叨起李瑶的聪明、勇敢、难干等等优秀的好处来,还拿李静同弟弟李源比较,同南瓜子比较、同许多村子里的同龄人比较,这一说起来,就真的没完没了。
紫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越来越失落,却又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去阻止李瑶那些夸大其词的对李静不遗余力的赞美。
她耐着性子听完了她絮絮叨叨的啰嗦话,听到最后,却还没有听到自己所期望的事情。她的新完完全全被失望替代了,心里想,要是自己的小堂妹南瓜子在这里来前言不搭后语的大说一通,那自己的脸一定早就像花儿一般静静地绽放了。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吗?”
“你还要听什么?”李瑶狐疑的望了望紫琴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自己一味的在她面前赞美着她仇人的女儿,这似乎有点不大受欢迎。
于是她马上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紫琴猜测着李静那个小小的旧书包里,蜈蚣多半是嫌弃里面太憋屈,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光荣的任务,就逃之夭夭了。
她嘴里咕哝着道:“还真是浪费自己的感情!自己真是白费心思了!”
李静自从能够重新玩弄她的泥巴之后,忧郁的表情都被这新奇的事物替代。
一脚踏进了泥巴的世界里,李静才真正的感觉自己以前对泥巴的认识要有多肤浅就有多肤浅,想不到泥巴的用途不仅仅是做砖瓦和各种各样的瓷器,还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居然能够弄出这么多美丽的艺术品,她真的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并且狂热的爱上了这一门艺术。
在L老师的指导下,李静进步很快,只可惜自己没有钱去买颜料,不然也可以做出一些花花绿绿的艺术品来。
她非常羡慕L老师那些上了色的泥巴,只有加入不同的颜料,才能够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全部展示出来。
但是买颜料得有钱啊,自己的家里就像一个烂包,李叔叔已经同往日勤劳的他判若两人,除了找妈妈的茬子外,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迷恋在牌桌上。
从来没有刨地干农活的妈妈,现在为了生活,起早贪黑,忙忙碌碌,还要忍受着李叔叔的无理取闹。
以前那个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妈妈不见了。
现在的妈妈同以前也是判若两人,她除了起早摸黑的干活,稍微闲下来的时候也是眼睛茫然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在对以前日子的思念,还是对未来生活的恐惧,李静也猜不透。
妈妈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只有看见李静乖巧的模样和她交出的成绩单,她的脸上才会稍微露出一些久违了的笑容,这时候她会默默的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地磨砂着女儿浓密而乌黑的头发。
有时候让李静都会生出某些错觉出来,好像妈妈是在为了自己而活着,她怕自己也会像紫琴一样,落得个没有妈妈的痛苦,那她的罪孽可就深了。
李静在这里什么亲人都没有,除了妈妈以外。
要是自己死了,那李静还不如紫琴。
紫琴起码还有一个不争气的爸爸,还有一个关心她的爷爷,还有一个对她无微不至呵护的亲舅舅,还有一个书记叔叔和婶子,还有两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堂弟堂妹。
她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关顾着,而李静呢,除了她这个相依为命的母亲之外,她一无所有。
家里的生活非常的清苦,经济上拮据到了让妈妈似乎都难以忍受的地步。每天的菜都是自己家里种的,很难看见一点儿肉。
家里没有一分钱的来源,黄凤娇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是束手无策。
物质上的逼迫和精神上的无依无靠,使得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的变了。
有时候她会变得不可理喻,一点点的小事情都会激起她内心的无名孽火,进而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有时候她又变得沉默寡言、不卑不亢,好像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似的,那时她又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妈妈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了,李静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然半点不敢说出自己想买什么颜料的事情来。
但是能够弄一点钱,去买一些颜料,这个**却越来越强烈的冲击着她,让她非常的渴望,以至于自己在梦里都在想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她都甚至想到魂魄离开自己的身子,去当一回偷鸡摸狗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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