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见绿瞳老太太

那女子咬破了唇角，鲜血顺势染红了她的牙齿，再也挣扎不得，她哭嚎着，是那种绝望的哭嚎，我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狠狠的卡主了。

毫无疑问，这所谓的血祭，难道就是以年轻姑娘的鲜血来祭祀那所谓的大树吗？

“姐姐……姐姐……别走！”

一阵雅致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一位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光着脚丫从堂屋内跑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向捆绑在竹床上的姑娘扑去。

中年男子一把将小男孩抱住了，小男孩双腿不着地的挣扎着，哭嚎着，甚至雅致的嗓音都变了腔调，我已经不记得玉麟交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从人群中窜出来挡在竹床面前的。

我只知道，我脸上的泪很烫，全场的人都惊呆了，除了小男孩的哭泣，再无其他声音，我目光扫过在场的群众，说了些我此刻最想说的话。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祭奠什么，但是至少你们都应该想一想，若是他……”我回身指着小男孩：“没了姐姐，若是他，（我有指了坐在地上哭嚎的妇人）没了女儿，十月怀胎，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样？”

“为了我们全村的安慰，必须得血祭，这是百年传下来的规矩。”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句，众人方才被我心里话镇住的少数村民竟也跟着点头，我回头悲哀的看了一眼竹床上的少女，她眼露哀怨，那双眼眸，足以让我心碎，我想，如果我今天不阻止他们，这双眸子会出现在我的噩梦中。

“那，换我！我也是未出嫁的女子，今年十七岁，够条件吧。”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我竟然不曾犹豫的说出了这句话，是的，我很敬佩董存瑞，也很欣赏黄继光，可眼下，我的所作所为只为了那对渴求生命的眸光。

背后传来炙热的眸光，夹杂着竹床晃动的咯咯吱吱的声音，我这一语，满场都不说话了，静的我只能听到身后的声音。

回眸一看，妇人以及中年男子都诧异的看着我，而竹床上的姑娘却流下了泪。

“不用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好的大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她沙哑的嗓音像是撕裂喉咙后的呻吟，我听到这话，竟然悲苦万分，我看着她，她的眸光竟然不像之前那般骇然，还是释然。

我还没得及回应什么，围观的人群中走出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人驾着竹床的一角，就破开人群远去。

我竟然觉得我自己，就像是盯着炸药包的董存瑞，口号是喊出来了，炸药包的弦子也拉开了，最后等死的心情都准备好了，炸药把却把我玩了一把，是个哑巴屁。

“你是我见过唯一的大好人……大好人……”我竟觉得被别人夸赞大好人是多么幸福的事，人要寻死，我又能做什么?

我思绪又回到了寻找甄老太太的事上，我不紧不慢的跟着“部队”去了所谓的村头梧桐树下，兴许就碰到了甄老太太。

等我随着人群走到村口的时候，一颗硕大的梧桐树在晨间鱼肚白的天色下，显得是那么的阴森和黑暗，乍一看去，就如同矮山一样，临近了看，树干足有五人环抱那般粗细，那上头飘荡着的阴森之气让我冷不丁的就想起了“虎口”。

树下足以遮天蔽日的枝叶，随风摇曳着，宛若鬼爪，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四下看众人，他们都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根本没发现梧桐树的异常。

那竹床被抬到了梧桐树下，更是有人洗了几十遍手将捆绑在竹床上的女人衣服拨开，露出她弹指可破的肌肤。

而那女子却只是惊骇，并没有挣扎，我甚至能体会到一种面临绝望的心态，明知道自己要死，挣扎只是无谓的，难熬的无非是这等待死亡的漫长过程。

甄简穿着一席漂亮的白裙子，拎着篮子含笑在竹床周围摆上祭祀用的东西，最后，插上了几盏香烛便退到了一旁，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甚至有人抬头看看天色，大家伙都焦急而又耐心的等着某人的到来，还有个五大八粗的汉子，正在磨刀霍霍。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上，一种等待着死亡的感觉，听着宰杀自己的磨刀声，是何等的煎熬，她就躺在那里，双眼涣散，她甚至乞求着死亡快点来临，又不希望那么快，这等待足以让一个人的神经崩溃。

我能体会到这样的感觉，真不如一枪毙了我，若是我父母将我送上这等毫无回路的祭台，我会恨她，甚至远离生我养我的家，猛然，这一幕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父母对我百依百顺，爱护有加，我竟，想起了父母，很想，很想他们。

我不知道我的思绪持续了多久，一声声拐杖戳地的声音传来，众人都撇脸看去。

“甄老太太来了，甄老太太终于来了！！！”

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真的是玉麟让我找的那位老太太，我想着，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人影，又担心的看了看被绑在竹床上的少女，心里纠结万分，这位老太太的到来无非就是判了少女的死期。

拐杖声，声声入耳，在我脑中像形成了慢慢扩大的电波，直到甄老太太临近，我才发现她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就在众人齐齐下跪双手合十迎接甄老太太的时候，一抹淡淡的绿盲从她的眼角一闪而过。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原来是绿瞳老太太！！！

一时之间，我脑中涌出了太多的问题，她当年用那口黑碗收去的白衣女鬼，还有赵家庄河下的“鬼府”都是出自她手？

玉麟说过，夏惜是车祸而亡，并非死于溺水，可为什么他的灵魂会出现在水下？还有玉麟从“鬼府”找到那装灵魂的黑匣子，玉麟说过，那白衣女鬼与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收了她，我也就活不过十二岁，甄老太太明显是故意而为之，她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收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