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除夕夜

一个小时后，雷正霆从邻居家里回来，巧月婶婶拿来很多干果，又给他们带来两只羊腿，和一大盘包好的饺子，在铁炉子上放上铁锅，煮饺子。

雷正霆回来以后，就看见穆欢欢侧面躺在炕上，已经不哭了，可是他们进来她也没起来，直到邻居走了，雷正霆吃完晚饭，她也没起身，只以为她在和他赌气，就上去推了她一下，穆欢欢嘴里含糊的说了句什么，就又不动了。雷正霆觉得不对，一抓她的手，小手滚烫。

“穆欢欢。”他叫了一声，没答应。

他又把手摸上她的额头，额头滚烫，她在发高烧，他出去了一会儿，有个村里保健院的医生来了，看过之后，就开始输液。

穆欢欢直到除夕夜的半夜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雷正霆正细心地拿着一根沾水的棉棒，给她滋润干裂的嘴唇。穆欢欢看着输液管儿里一滴滴均匀下滴的液体，恍然如梦。

雷正霆看着她醒来，忽然从来不笑的他石破天惊的咧嘴一笑说：“醒了，我以为你孝心虔，直接就去那边侍候你奶奶了。”

穆欢欢第一次看到雷正霆这样慷慨的笑容，犹如雪后的艳阳，有点晃眼。竟看的入了迷，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听到雷正霆的调侃，竟也露出微笑说：“我不走，我还是雷家的小公主。”

雷正霆爱怜地看着她虚弱无助的微笑，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说：“这才对嘛，Q大拿头等奖学金的人，岂是小痛苦就能倒下的。”

这时外面响起炮仗声，穆欢欢坐起身，觉得头重脚轻，雷正霆伸出一只胳膊揽住她，穆欢欢说：“今天怎么就放爆竹呢？”

雷正霆和颜悦色的说：“你已经从第一天晚上睡到第二天晚上了，今天是除夕。”

穆欢欢就要下炕，看到屋子里的各个地方放着花馍、饺子、干果糖果，一盘盘凉菜，有热的砂锅，放在炉子上一热就好。凉菜里有每年奶奶最喜欢弄的两个菜，一个是醋溜白菜，一个是鸡丝绿豆芽拌海带。

穆欢欢逐个看完，眼睛就红了：“邻居婶子送的？”

“嗯。”雷正霆扶着她的一只胳膊，怕她身子软摔倒。

“你不用感动成那样，我送出去的比这个值钱多了，划算的是他们。”雷正霆看看她又要哭，故意打岔。

穆欢欢如期破涕为笑：“大哥，你原来幽默细胞很多嘛。”

雷正霆说：“为了你这个小丫头，我就奉献一点细胞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穆欢欢点头，睡了一天一夜，她都前心贴后背了，她吃着凉菜，吃着热起来的砂锅，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嘴唇开始滋润，吃完饺子才放下筷子，忽然想到什么歉疚地说：“大哥，这个地方过年委屈你了，这里太粗陋，你不习惯的。”

雷正霆煞有介事的说：“还好啦，只要不发大水，别的好说。”

穆欢欢不解说：“什么发大水？”

雷正霆在眼睑下比了一个流泪的动作，穆欢欢不好意思笑了：“对不起，大哥。”

“没事，部队的生活有时候比这个艰苦，我不是温室里的树苗。”雷正霆说。

“明天我们给我奶奶上了坟，就回去吧，雷奶奶还在家里等你呢。”穆欢欢正色说。

“好，其实城里过年不怎么有过年的气氛，正宇除夕夜往往在酒吧，奶奶几乎每年打通宵麻将。”

“叔叔阿姨呢？啊呀，我还没见过你的爸爸妈妈。”

“回去就见着了。”雷正霆微笑。

“一定是我喜欢的人。”穆欢欢向往的说。

雷正霆和悦的说：“你们会相处好的，我爸妈不矫情，尤其是我妈妈。”

说完话，穆欢欢就找出屋里的一大堆金银纸张，开始忙活，雷正霆看着她翻飞的小手说：“做什么？做手工熬夜？”

穆欢欢看看他说：“折一些金银元宝，明天给我爸爸妈妈和奶奶上坟，对，还有雷爷爷。”

雷正霆不知道村子里是怎样上坟的，怔怔的看着她一会儿就折出很多船型元宝，就说：“我能不能折出来？”

穆欢欢不假思索的说：“当然能，傻子都能。”

雷正霆不语，眼睛看着穆欢欢的小手，跟着折出一张，就放弃说：“这种重复劳动，真是傻子都能折出来。”

穆欢欢一言不发又折了三种，雷正霆看着眼里有了惊艳，一直看到她把所有的形态各异的元宝，堆出一个严丝合缝的元宝山，就打着哈欠离开说：“不愧是头等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