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哀伤（六）

她低下头泪流满面，不管曾经和这个男人之间谁欠谁，都不重要了。

现在这个怀抱多么坚强有力，这就是她要的。杨爸爸说的对，他太了解她，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玻璃人，所有的缺点和无能都一目了然。她心性薄弱，根本不能承受失去之重。上天为什么要这么考验她，为什么？

杨敏芳，她心中的女英雄——命运多舛，婚姻不幸。

这个女人垂目这样嘤嘤地哭着，她一旁冷眼瞧着，心却坚硬到生不出一点儿同情。

小洁的爸爸，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医生说小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陷入了肝昏迷。与其看着她死，不如……她咬下唇，该是搏一搏的时候了。

她紧紧握着赫政的手，他一路尾随她。这个时候他们比任何时刻都亲密，命运的洪流太湍急，她和他都怕一松手，就再找不到彼此。

天色昏暗，雨已经停了，刮着寒冷的风。尚小羽说：“赫政，你帮我。”

他说：“义不容辞。”

广美公司这个时候已经空无一人，赫政通知北京公司联系广美公司总经理留在经理室一直等着上级一通重要的电话。尚小羽还让他想办法通过李博伟身边的人暗示他，苗下定最近一直在公司附近转悠，把公司的保安都悄悄打发回家。

赫政不解地问她：“你怀疑李博伟是小洁的生父？”

她想过自己出事在医院的情景，杨敏芳在梦中叫李博伟的名字，如果仅仅杨敏芳是暗恋李博伟，也有可能日思夜想。

但李博伟和杨爸该是死对头，为什么还向福利院捐献？只有一个可能，他猜想到女儿可能在福利院。

反正心中有很多的怀疑，但直觉告诉她，她没有错，“赫政，我不确定，但是不试一试我不甘心。”

“那苗下定是谁？”

“一个流氓。如果李博伟忌恨杨敏芳，三年来对她的遭遇不闻不问。那苗下定要非礼杨敏芳，他是个男人，一定会出手。”

他突然看向她，愣住了。

尚小羽站在公司门口，远远望见那盏窗口还亮着灯。

她换上了清洁工的衣服，在水房等着李博伟过来。因为已经有人打给他，公司水房已经被水淹了，可能是水房的水闸没有关，李博伟是个很仔细的人，他一定会来水房。为了防止他打电话叫别人过来，在他被告知后，座机请电信公司暂时停了，所有办公室紧闭。拿着备用钥匙的保安队长整夜关机。手机信号被屏蔽，李博伟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下。要做到这些，没有赫政的关系，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

尚小羽的心跳着很快，悄悄地蹲在门后，在昏暗的光线下唯一发光的是赫政的眼睛。她怕黑，从小就害怕黑。如果不是他在，她一个人根本不敢呆在这。

远远的脚步声传来，她忐忑地看着赫政，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停下来。她一阵发抖：“他怎么不走了？”

然后脚步声又响起，却越来越远。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