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局（十）

尚小羽愣了愣，说：“金晶，她是我的好姐妹，我相信她。赫政没有来过，我和小洁都是孤儿，一起在福利院长大，彼此关心照顾。她虽然不清楚我和赫政的关系，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赫政对我有多重要，她不会瞒我。”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菜已经上齐，可是注定谁也无法专心吃饭，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

金晶垂目：“看来，他什么也没跟你说？”

尚小羽看着她：“你说谁？”

金晶带着点儿茫然，如同呓语一般地说：“我原以为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没想到……”她缓缓地缩回手去，靠在椅子上，抬起脸端详尚小羽，像往常那样笑得很美丽。有一刹那，她的心抽紧了，她想起自己做的那件事情。是她夜里主动去找李博伟，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由自主陷进去了，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但是羞耻心，还是令她羞于面对好友。而此刻，金晶察觉什么，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对不起，金晶，真的对不起。

尚小羽一动不动，等待着她的审判。

久久金晶才张口，“北京审计部派人来查广美账目，我被缠了好几天。李博伟在医院，我打了两通电话给他。你出事突然，血型特殊，是赫政把自己的血输给你。我就是告诉李博伟，赫政输血后心率过快、血压不稳，第二天突然晕倒送往重症病房，情况看起来很严重，恐怕要立即送美国救治。私心里也是希望给他机会，让他在董事长那里留下好印象。”她嘘了一口气，拨了拨盘子里的筷子，“他一直雄心勃勃，不愿一辈子留在本地做个小经理，可是他似乎不想往上爬了，他想做什么？”

十二月的天，快冬至了，天边铅云滚滚，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马上就要下雪了。

尚小羽站在窗前眺望远山，暮霭沉沉，山顶白茫茫的，恐怕那里已经降下雪。

小洁翻箱倒柜找厚一点儿的衣服出来，她说：“小羽，我找到工作了。包食宿，在保险公司上班，是业务员。以后我周末才能回来看你，咱们下午去看看杨爸爸吧！他知道我会挣钱了，一定开心死了。”

她笑，“好啊，我请半天假，我也好想杨爸爸。真是不孝，三年都没有去看过他。我没用，还是我们家小洁有出息，杨爸爸一定很高兴，以后我们都要跟着你享福了。”

小洁眨巴了一下眼睛，嘻嘻笑：“你啊，笑跟哭似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臭男人么？不要难过了，如果实在舍不得，就当……”她的动作停下来，看向天空，“就当前世，他为青莲，你为梵音，一眸擦肩，情尽缘灭。一切就当是命中注定，若无前世的牵扯，今生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爱过，就是情尽了。”

尚小羽撅起嘴不甘地推了她一把，丫上哪学来的词用到她身上。也许，人生正是这个道理。可是，误会也好，上当也罢，赫政的血已经流进了她的血管，自己的命是因他才得以延续，心里真的放不下他。

她靠过去从后面抱住小洁，伏在肩膀上任由眼泪打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