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殇（九）

冯清走了一会儿，尚小羽失神地趴在窗户上，对着空空的大门发呆。楼下种着许多不知名的树，乱乱地枝桠一直延伸到五楼。夏季的时候，树荫浓密遮盖了五楼以下的光线，站在高层也几乎看不到大门的情景。

她和赫政的相遇始于一个秋季，树叶几乎褪尽，秋风萧瑟，他于她，没了这一道阻隔仍然想见而不能，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们的缘分应了那句古话“多寂寥，西风泣，黄叶漫天，却道心依凉。

赫政，真的真的很想他。

转身冲向电梯，电梯竟然停运。她不管不顾冲下楼，迈着大步，双腿颤抖地随时都要跌倒。不能慢下来，满脑子都是赫政一定在楼下。他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别人是望穿秋水，她是望穿地球，一定要抓住他，缠住他，她不要一个人再在黑暗中绝望……

站在宾利停过的位置，有一种很特别感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弥漫着一种香味，她忽然想起那是赫政的气息，他们相遇的情景全部在脑海重现。魂不守舍地站着，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感到身体快要冻僵了。

赫政离开了，她心里傻笑着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跟他短暂的分离，为什么感觉会越来越不好？

不知站了多久，头疼得厉害，她想她真的病了。

耳边传来“沙沙”声，尚小羽捂着疼痛的头，麻木地转过身。一位清洁工阿姨正在打扫树下的落叶，尚小羽凝睇着她，其实她年纪并不大，还化着淡淡妆。她看过来，笑得很温暖：“小姑娘，你是广美公司的职工吧？”

她点头，身上这套工作服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告知自己是广美一名合同工（工作服正式与非正式之间有细微的差别）。

阿姨说：“别站在这儿，风口最冷，沁了身子，会生病的。”

她在关心我？

尚小羽忍痛脸上绽开一个微笑，即便心里电闪雷鸣，也要给这位关心她的人报以微笑。

关心对她而言，是一种奢侈品。长这么大，关心她的人实在太少……太少……

只是她的心，只有赫政一个人才能捂暖。

尚小羽一直不肯离开，她扛起大扫帚走远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来了，没有了大扫帚，拿了一个暖水袋。

“小姑娘，拿这个暖暖手。我看你脸都白了，去水房呆着吧，那边有热水和馒头，你不嫌弃就吃点儿。”她对尚小羽伸出手，“哦，我也是广美的。”

尚小羽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再也站不住。她扶着尚小羽，竟跟她去了。水房很暖，馒头是在炉子上焙过的，吃起来又脆又香。她信任这位阿姨，因为她是广美的职工，而广美是赫政的广美。

她搬了张凳子，坐在尚小羽对面，“小姑娘，你在哪个部门上班？”

“阿姨，我在综合部。”

“挺好的，找对象没有？”

“我……”

她倔强地别过脸去，想到赫政的爱，简直是希望和失望在作殊死搏斗。他对她好，她害怕失去；他不理她，她又灰心地要死掉。尚小羽只能回答她：“阿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