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七）

“还不走？”他冷淡地打断她的思绪，“怎么是个呆呆的丫头？”

她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一层，偌大的一楼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环境有点儿诡异，她冲他努努嘴，竟然好放松，好开心，他们之间的隔阂似乎一瞬消失了，心突突地狂跳。102车站很好找，就在公司门口以西不远处，都走不了五分钟就到了。赫政伸出手，“我看你背着包包很累，我帮你拎着。”

尚小羽摇摇头：“我还没那么娇弱呢！”

赫政居然被她这个不是笑话的笑话逗得大笑。

尚小羽脸颊红了，心中的焦虑荡然无存，天真的一面终于露出来，十分活泼俏皮地打量起赫政。内网上说他今年四十岁了，一直单身，摘掉碍事儿的墨镜，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颚弧线勾勒的紧致完美。

她嗤笑，“丫长成这样，就是来祸害人间的。”

上车，这会儿有很多空位置，他们并排而坐。她低下头自己跟自己嘻嘻笑笑，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混乱中……好像回到了十个月前，从公司内网上看到大赛通知，她就犯下了失眠的毛病，每天梦里都是梦见看书、找资料，理解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术语，怎么样才能得奖，怎么样才能写好论文？她纠结啊纠结啊，好希望论文得奖，好希望可以离开一号仓库，好希望像冯清和李明华那样拥有自己的电脑，这样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专属邮箱。

当每一个节日来临的时候，向他发去问候和祝福，很多很多的希冀。

“很累吗？”耳畔传来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还是个爱犯迷糊的小丫头。”

她突然意识到身边这位不是她枕边的小期刊，他是自家的大老板。人立即清醒过来：“赫董，对不起，我……有点儿晕。”

“晕车？”

“不是。”他看她，脸上好烫。

“很正常。”他笑。

她想他大概误以为她被他的一双电眼电晕了，沾沾自喜。男人其实也很虚荣，这么容易让他笑，她倒没发现自己的狗腿本事见长。

他突然又问：“李博伟告诉你，我今天会来？”

她一怔，汗冒出来。他不会误以为她是故意等在公司门口等他吧？怎么回答？这种人问话一字一句都是陷阱，她说不好，李总就对不起了。

记起保安的话来，瞧这阵仗。再看眼前这位，跟她一菜鸟挤公交车。是时候赌一把了。

决定：“李总昨天去了机场，出公差。您的行踪这么隐秘，他怎么会知道？而且每个员工入职前，第一件事就是签订保密协议。李总尤其自律，一定不是他说的。”

赫政递过来一张纸巾，“你在维护他？”

她鼓足勇气说：“‘维护’二字不敢当，李总是好人，我……不配。”说到“不配”，她眼神黯淡。这次工作调动，李总是帮了大忙的，要是李总没有推荐她去参赛，她是有心放弃的。她以什么身份去参赛，报名表格岗位、工号这一栏怎么填？李总替她填的报名表，以广美公司推荐优秀员工的名义参赛。眼下尴尬的处境，她竟然无力维护。

尚小羽愣了下，似乎想到什么。李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紧抿双唇，神经紧绷，一时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