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五）

尚小羽转身离开了，她不得不选择走那条路，她不能迟到，也不愿向保安服软，倔强地给了保安一个冰冷的背影。走出一段，还是双肩忍不住颤起来，眼泪滚滚而落。

绕过一片树丛，一道狭窄的门出现在眼前，尚小羽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啊”尖叫一声，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那人也被吓了一跳，双手提着裤子嘿嘿笑着。

尚小羽认出他，“张师傅，差点儿被你吓死。”

“尚小羽啊，我才被你吓着。我就说趁没人，里头解个手，不然跑进办公大楼找厕所还麻烦。”

尚小羽看着他，不好再说什么，打了招呼，“我上班，先进去了。”

张师傅说：“来客登记，你等会儿。”他走进光线昏暗的值班室从登记簿上撕下一页，擦擦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锈迹斑斑的钢笔再出来，“这儿你登记一下，要是领导检查，我也好应付。”

尚小羽不吭声，接过本子和笔写下了“上班”两个字，“张师傅，我调过来了，等我办了一卡通，就不从这儿走了。”

“那好啊，你转正了？”

她摇摇头。

张师傅一副了解内情的表情，“唉，到哪里都一样，给人跑腿干活。你来了这儿更是受这个那个使唤，不一定就比呆在仓库轻松。你找了谁，是花多少钱进来的？”

她把本子和笔递给张师傅，“我先走了。”

张师傅“哎”一声，“我问你话呢”然后见尚小羽真的走了，哼了一声，不屑地吐了一口痰在地上，“什么东西”。

尚小羽当做没听见，她知道张师傅把她想成什么人了，那种人是她不屑相与的人，更别说送钱巴结那种人了。可是三年过去了，当初一个个成绩不如她的同学发财的发财，出国的出国，她才知道当年年年拿奖学金的自己已经不配跟他们站在一个人堆里。

工作不是学习，勤奋是看的见的，成绩是理所因当。而工作，就是竞争，前门、后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虾有虾道，蟹有蟹路。不管人家怎么做到的，人家就是做到了。怎么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被挤兑到一边不说，还无还手之力。

而更可悲的事，嘴里明明对这种人恨得要死，但心里其实羡慕的不得了，巴不得人家也能给你指条明路，可是把自己放低到卑微的尘埃里，他们也不一定会拉你一把。

这里要说明一下，尚小羽参加了去年本部举办的论文大赛，那一次很特殊允许合同工参与报名。她把握住了机会，才能够调进公司。拿到调令的一刹，她激动的落泪。

这一刻，她的心上又划出一道伤口。

电梯坐到14层，走廊格外安静。

尚小羽意识到自己有点儿晚了，放轻脚步，看到综合部的牌子悄悄推门进去。满满一屋子人，都着制服，神情凝重地看向她。

她顿时傻了，张副总沉默地盯着她，冯清和李明华站在主任王楠身旁神情诡异。其他人虽然也不说话，但目光中透着兴奋，抱臂等着看好戏。她觉得很怪异，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她是迟到了，但是那是有原因的。就算要骂，也不用这么有组织、有纪律吧，还副总经理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