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一眼不离地看着那个对她神情轻蔑的顾婉。
“原来这是顾雅的妹妹，原来顾雅也长这个样子。”程蔓心中惊叹这顾婉的美貌，却并不觉得她又多么的漂亮，因为她的神态早已让她的美貌变了形状。
那顾婉放开挽着何母的手腕，两只手前后甩着，擦蹭着她那向四周蓬松的裙摆，就这样一步步向程蔓微笑走来。
程蔓那里晓得对方会对自己用这么强悍的气势，下意识地就退后了半步。还好身边有闺蜜林楚楚力挺，着才让程蔓有了些力气。
顾婉站在程蔓面前，她高昂着头、松快随意地抱着自己的两条胳膊，简直要把程蔓放在地皮上观看一样，那么居高临下。
程蔓抓着林楚楚的手，林楚楚也用力地支持着她。
何焕走过来问道：“顾婉，你买完东西了吗？”
顾婉那股子架势却忽然放了下去，满面笑容地回答何焕：“已经买完了，正要往回走呢。”她忽然站到何焕的一边，挽起他的胳膊来，甜腻腻地叫到：“姐夫，我们要不要邀请你这两位朋友家里去玩？”
程蔓看着何焕和那个女人胳膊挽着胳膊，那双一直都是一往无前的大眼睛，瞬间耷拉下来，她心里一揪一揪的，哪里有心思去何家玩耍？
何母却趁着何焕还没答应，忙过来打破局面，招呼着：“逛了许久，都逛累了，也该回家歇歇才好。”忙把顾婉和何焕拉走。
何焕正要把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子统统都交给程蔓，可是程蔓却一点都不想接过来。林楚楚松开程蔓的手，笑呵呵地就把所有购物袋子统统都揽在手上。
她边拎过袋子，还边催何焕赶紧回去，倒是高兴的很起劲儿。
程蔓感觉自己像是挎了一样，刚从病中醒来时，只知道顾雅已经去世，没人再拌在她与何焕之间。可如今，却又来了一个顾婉，还一口一个姐夫地叫他。
“程蔓？”
头顶飞来的呼唤声，让程蔓不得不再站起身来。
“程蔓，你还好吧？”
程蔓无力地笑笑，说道：“我没事。”
“我今天去你那住，怎么样？”
程蔓笑了笑，点点头。
“走，坐我的摩托，我载你回去。”
程蔓戴上头盔，坐在后面环抱住林楚楚的腰，也不用理会车子怎么启动、怎么走、往哪里去，只一心一意品尝自己内心的苦痛。
她伏在林楚楚的背上，靠着她，眼泪早已不自觉地低落下来。
何焕载着何母和顾婉回家，路上就问顾婉：“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顾婉回答道：“我每天都在拼命找，可就是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喜欢的？你喜欢做什么工作？”
“我遇到喜欢的，就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这个顾婉俏皮可爱，真是和温婉的顾雅有所不同。
何母坐在后座上，问道：“儿子，要不然你就帮顾婉找找吧。”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要做什么，我怎么帮忙找呢？”
何母却也不怎么在意，转而对顾婉说道：“要我说呀，什么工作不工作的，还是要找个男人靠谱。婉婉，你说伯母说的对不对呀？”
顾婉回头笑了笑，却没有什么语言上的回应，反而开始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哦，对了，何大哥，刚刚你那两个朋友怎么怪怪的，她们看到我时候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她回头问何母，“她们两个是什么人啊？”
何母正要开口，何焕却说道：“顾婉，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合适的工作的。”
顾婉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何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她们是你的朋友，所以想要结识，毕竟我在这里出了你和伯母，就什么认识人都没有了。我只是想要多交些朋友。”
何母却摆手，说道：“还是不要认识她们的好。”
“为什么呢？”
何焕出言阻拦道：“妈，你想一下今天晚饭我们要吃什么菜。”
“晚饭哪用得着我操心，都交给保姆就好了，她的手艺你是知道的。”
顾婉却撅起嘴来，嗲嗲地说道：“何大哥，你干嘛吗？为什么要阻止我认识你的朋友呢？”
何焕没有回答，似乎他正在为没上到高架桥上而烦恼。
何母却安慰着顾婉。
“婉婉，你用不着生气，那两个女的根本就不是何焕的什么朋友。那个长头发的是你何大哥的前妻，那个短头发的是你何大哥的大学同学。现在都和她们没有什么交情了。”
可是顾婉不听则已，一听到“前妻”两个字，顿时就真的生气起来。
“什么？那个长头发穿西瓜红的女人，就是何大哥的前妻吗？就是那个逼得我姐姐自杀的那个女人？”
车子忽然拐到一边，一个急刹车，三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倾倒在前，又狠狠地摔回到座位上。
何焕把车子停在路边，好像在提着一口气，却仍语气缓和地对顾婉说道：“顾婉，你姐姐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我在这件事上也是有责任的。可是她的死，绝不是程蔓逼她的。”
顾婉却反倒笑起来，笑道：“何焕哥，你这是怎么了嘛？我是看你始终不肯把她们介绍给我认识，所以才乱说的，怎么就惹你生气了呢？”
何焕听她这样说，提着的一口气才缓缓松开，平静许多。
顾婉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是我姐姐最爱的人，又肯收留我，她自杀的事又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呢？不信，你问问伯母，她的看法是最公道的。”
何母忙探过头来，对何焕说道：“儿子，婉婉说的对，顾雅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也是谁都预料不到的，怎么可能是你的责任呢。”
何焕把头扭向窗外，在沉思也好、回避也好，在顾婉和何母的眼中，只要他不再揪着这句话不放就好。
顾婉伸手去摸着何焕那粗壮的手臂，温柔地说道：“焕哥，姐姐希望你过得幸福，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吧。”
何焕拍了拍顾婉的手背，继续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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