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匆忙赶到家中，保姆先从屋子里出来迎接。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您进屋就清楚了。”
何母正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敷着一块毛巾，正在那里“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妈，你还好吧？”
何母抬起头，毛巾从额头上滑落下来，还好紧忙接住了。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何焕看了一眼保姆，她指了指何母，意思让他问他母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母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儿子，可吓死妈了，吓死妈了。”
“您别害怕，到底怎么回事？”
何焕极力地安抚着哭泣的母亲。
“顾雅，原来顾雅还活着！我还以为我遇到鬼了，差点没吓死我。”
“什么顾雅？您说清楚！”
何母对保姆摆着手，让何焕跟着过去看看去。
保姆边把何焕往客用房间带去，边说：“今天太太从朋友家回来，就看见一个女人在门口站着。这人给太太吓得够呛，可是这个女人却晕倒在门口。没办法，就只好先把这个女人给抬到了客用房间。”
“什么女人？”何焕正问着，就到了客用房间。
保姆推开门，何焕打头往房间里走，到床头处往雪白床铺上一看，一个长头发、皮肤白皙的女人正睡在那里。女人那张明媚的瓜子脸，那柳叶弯眉，那尖尖的小鼻子，还有那小小的嘴唇……
何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难道她就是？”
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这个女人就是顾雅。可是转念又想到，当年顾雅去世，他是亲眼所见，不可能有死而复生这回事。
可是这个女人出了眼睛是闭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其他的从脸型到发型，从眉毛到嘴唇，都是和顾雅一模一样。简直，简直就是顾雅在这里沉睡着一样。怪不得，连何母都被吓成那个样子，一定是把她当做顾雅的鬼魂了。
何焕指着床上的那个女人，问保姆：“她这是怎么了？”
保姆看了那女人一眼，回答说：“这个女人只是晕倒了。开始是我和太太想把她送去医院来着，可是这女人不想去医院，她说她只是太饿太累了。所以就给她喝了些热汤，现在是睡着了。”
何焕镇定一下心情，说道：“她醒的，叫我。”又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心情复杂的一眼，就出来回到客厅。
“是顾雅，对不对？我开始还以为是鬼，后来她就晕倒了，我才知道只是个人。”
“是和顾雅长得挺像的。”何焕也不得不承认，毕竟他也吓了一跳。
“那里是像，本来就是她。我以前总见顾雅的，怎么可能认错？”何母又把毛巾从额头上摘下来，“你不是说顾雅死了吗？难道她没死，现在又回来找你来了？”
何焕捏了捏额头，真是被这个亲妈给问到了。他只好按照已知的情况来回答：“顾雅确实已经死了。至于那个女人，确实和顾雅长得很像，可她绝对不可能是顾雅。”
“不是顾雅，那她能是谁？”何母真是刨根问底，堪称现实版十万个为什么，一下子就把何焕给问住了。
何焕因为这一天发生了好几件不顺当的事，本来就有些情绪，而现在又遇到这么个没头没脑的事，就更是一脑子浆糊。他见母亲问，险些就按着她的思路去思考。
最后还是理智站了上风，带着不耐烦的情绪，说了一句：“不知道。”就上了楼去。
虽然楼下躺着的那个女人不是顾雅，却有着顾雅一样的容颜，这不禁让何焕回忆起从前那些日子。
那时候顾雅总是追求他，缠着他，非要对外宣称他就是她男朋友。
那时候的何焕也不懂得什么是“爱的感觉”，什么是“喜欢的感觉”，只觉得不讨厌，就默认了下来。
可是，即使顾雅不是他心里的人，他已然对顾雅的死感到无比痛心，那是对一个生命陨落的痛心。
当他走进顾雅的房间里找她，卧室里没有，厨房没有，而推开浴室的那一刻却有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湿潮的气味扑面而来。
当时何焕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一种很坏很坏的预感一下子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他看着湿哒哒的地面上，却有一丝血水流向地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往里面走去，一步一步，啪嗒啪嗒地才在水上，走向里面拉着紫色帘子的地方。
他颤抖的手想要掀开那帘子，却胆怯地又收回来，再次鼓起勇气，又伸出手去，用力拉开帘子。
那一池子的血红，把顾雅那雪白的睡衣都染上了粉红，她苍白的脸在黑发的缠绕中漂浮在水面。
水龙头热水还在哗啦啦的流淌这，满溢的水带着血色，顺着浴缸流淌出来。
何焕头顶上一个焦雷打下来，劈得他跌倒在地。
“顾雅，顾雅……”
他呼唤着爬向浴缸，双手从温热的雪水中把顾雅的头扶起来。那颤抖着的手指，探向她的鼻尖，又探向她的脖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生命。
何焕抱着顾雅的头，用自己的头去抚慰着她的头，似乎这样就能够表达碎心的悲伤，能够让死者知道自己的不舍。
可是顾雅早已死去，死在割腕自尽后的溺水。
没有任何挣扎。是那样的决绝……
何焕的眼泪再次流下，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滴落声。
“咚咚咚。”
“进。”何焕忙抹干眼泪，坐起身来。
保姆推开门，对何焕说道：“何先生，那个女子醒了。”
“我知道了。”何焕并没有起身要去看看的意思。
那保姆又说道：“先生，那个女子说要吃东西，您看？”
“要吃什么，就做给她。”
保姆关上门。何焕在床边上下搓了两把脸，恢复一下精神，去洗了个手，才下楼去。
那女人一身红色风衣，正坐在沙发上。
何焕下楼梯下到一半，就已经看到她的样子，她也正看着何焕。
“眼睛也像。却又不像。”何焕在心里嘀咕着，悠悠然走下楼梯来。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