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边解语

此时的大客厅里，只剩下泷渊和叶骁。

寂静地只听见壁炉里噼啪的竹炭燃烧声，背窗而坐的泷渊，半边脸映着盈盈的炭火，变得明暗不定，喝完最后一杯咖啡，泷渊缓缓将咖啡杯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缓缓起身，向楼上走去。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不用跟着我了。"泷渊背对着叶骁，边说着，边向楼梯行去。

"哇……这就是大海，好广博呀！"江羽洛惊诧地站在海边，极目望去，浩瀚无边的大海，深沉而宁静。

苏洹的目光也落在茫茫的大海上，温和道："是啊，冬天的海，格外宁静，也格外深沉，仿佛沉睡了一般。"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为什么此刻我们听不见潮声？"江羽洛问道。

苏洹温和地望着江羽洛道："现在是冬天，是大海最宁静温顺的时候，等夏日月中，明月升起的时候，你再来看，那时就会有你所期待的潮声了。"

江羽洛听罢，怔然望向海面，秋水双眸掬着深深的期待向往。略沉思了片刻，江羽洛俏脸突然夸下来，垂头丧气道："哎！怪不得冰柱骂我，我可真是笨蛋！"

苏洹见她突然自责起来，好奇笑问："冰柱？你是指泷渊吗？他为什么骂你？"

江羽洛先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沮丧道："昨天，叶骁跟我说，让我跟冰柱提议，来海边打雪仗，可是我，居然忘了，没想到，海边真的没有雪。"

苏洹听了，忍不住笑道："那你还真是个小糊涂虫儿，怨不得昨天输的那么惨！"

江羽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笑起来。

"可是，为什么咱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这么近，咱们那儿下雪，这里却一丝雪也没有？"江羽洛好奇问道。

"西苑坐落在山顶，海拔比较高，所以温度相对比较冷，雪可以凝结，但是这里是海边，海拔不高，气候相对温暖，所以，自然不会有雪啦。"

江羽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洹附身拾起一颗石子，狠狠抛向海面，侧脸，望着江羽洛如白莲花般的容颜，目光中闪过一丝飘忽不定的踌躇，略想了想，轻声问道："羽洛，昨天的事，你怪泷渊吗？"

江羽洛如鸦翅般乌黑的眼睫轻轻抖了抖，目光始终望着海面，想了片刻，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此时，就在苏洹和江羽洛面对着大海聊天的时候，距离他俩一段距离的丛江中，一架高倍望远镜正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俩。

"头儿，你看，就是上次那个女孩子，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什么，给我看看！"另一个奇怪的声音叫了一声，一把推开男人，将脸伸到高倍望远镜后面，看了片刻，直起身道："将他们都拍下来，管他呢，有没有用不是咱们的事，到时候能顺利交差就行！"

"是，头儿，我刚才已经全都拍下来了，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一个也不漏"……

苏洹和江羽洛一直在海边待到傍晚，才缓缓顺着盘山路回到西苑，天已经渐渐沉下来，他俩说笑着走上台阶，抬头时，竟发现安迪独自站在三楼走廊的窗前。

看见他俩上来，安迪缓缓转过身，绣眉紧蹙，面色敛着清愁。

江羽洛手捧着捡来的贝壳，原本心情愉悦，正欲开口，忽见安迪如此神情，不禁担心问道："安迪姐姐，你怎么了？"

安迪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用手轻轻指了指泷渊的书房。

书房门没有完全关闭，留了一个二指宽缝隙，从里面隐隐飘出低沉悠扬的旋律。苏洹走至门边，侧耳听了听，对安迪和江羽洛含笑道："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我进去看看。"说完，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迪见苏洹走入了书房，似稍稍缓了口气，转而，眼神复杂地望着江羽洛。

此时的江羽洛感觉有些疲倦，正想要回房间换衣裳，安迪突然开口，温和道："羽洛，你来我房间好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江羽洛跟着安迪走入她的房间。

安迪的房间依旧显得有些凌乱，书桌上堆满了报表和横七竖八的文件夹，沙发上堆着外套和包包。

安迪像上次一样，将包包和外套全整理到另一个沙发上，回头对江羽洛笑道："你就将就下吧，我的房间向来如此，凌乱惯了，不喜欢总叫人进来整理，不像泷渊和苏洹的房间，一丝不乱。"

江羽洛摇了摇头，露出一个不介意的浅笑。

"来杯咖啡吧，多加些奶，你刚从海边回来，暖和一下身子，好吗？"安迪问。

江羽洛点了点头，安迪按下银铃，叫了两杯热咖啡。

不多时，男仆走进来，将两个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出去时，轻轻带上了房门，江羽洛马上闻出来，是麝香猫的味道。

安迪坐在江羽洛对面，端起一杯，浅呷了一口。江羽洛也端起杯，只喝了一小口，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前阵子沈博文跟她讲过一些关于咖啡的知识，她也尝过几次，但这种味道她始终有些不习惯，她还是更喜欢茶。

"看到你跟苏洹去海边玩的很开心，我也很高兴。"安迪含笑开口道。

提起这个，江羽洛显得有些兴奋，连连点头道："嗯，我是第一次去看海，好喜欢那种广阔无边的感觉，心情很舒畅。"

安迪含笑又喝了口咖啡说："我以前也常去海边散步，我在美利坚国，有一栋靠海的别墅，晚上，经常一个人在海边坐很久。"

江羽洛闻听，兴奋道："安迪姐姐的别墅也是像西苑这样，能积雪，又能看到海的神奇地方吗？"

安迪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没泷渊这么有钱，将整个山头都买下来盖别墅，我的那个只不过是个带花园的小别墅，看不到雪的。"

江羽洛听完，笑道："这也没关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如果姐姐喜欢海，那时常能看到，也是一种幸福。"

安迪听完这句，微怔了怔，望着江羽洛的目光透过热咖啡的水雾闪烁着，有些捉摸不定。

江羽洛此刻也正喝着咖啡，前额的几缕刘海温顺的垂下来，遮挡住部分额头，白皙的脸上，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如乌蝶的薄翅，美丽宁静。

安迪的心微微动了动，她知道江羽洛长得很好看，却从未仔细看过她，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江羽洛的美，是如此的宁静温婉，像晨风中带着露水悄然绽放的白木兰。

"确实，有点像……"安迪望着江羽洛，喃喃道。

"什么？"江羽洛抬起眼睫，望着注视着自己的安迪询问道。

安迪被这一问，恍惚回过神来，甩了甩头，笑道："哦，没什么，刚才我看着你，突然想起一个女孩子，她也是黑头发，黑眼睛，跟你有点像。"

"哦？"江羽洛闻听，好奇笑问："安迪姐姐居然有朋友跟我长得有点像？那个女孩子人呢？现在在哪？"

"呃……我们，我们很久没联系过了，我现在已经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所以，很遗憾……"安迪回答的时候，眼神闪了闪，略带着几分慌乱地垂下了眼帘。

"哦，好可惜，不过没关系，我前几天听小夫子说过一句话叫："山不转水转"，即便是失散的朋友，以后或许也会有巧遇的时候呢！"江羽洛笑道。

安迪轻轻牵了牵唇角，看着江羽洛的目光又转回最初的温柔。

"羽洛，我想问你一件事。"安迪语调温婉问道。

"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羽洛笑道。

安迪也笑了笑，突然发现，跟这个女孩子聊天，很轻松，很舒服，果然如苏洹说的一样！

"羽洛，昨天，泷渊那样对你，你生他的气吗？"安迪轻声问道，语调中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江羽洛听见这句，轻轻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中的咖啡杯上，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今天在海边，苏洹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安迪听见她如此说，不禁微蹙起绣眉，美丽的眼眸中荡漾着复杂的神情，片刻后，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江羽洛摇了摇头，说："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哦？"安迪挑高了半边眉，望着江羽洛。

江羽洛继续道："昨天，泷渊让我很难堪，而且弄伤了我，我当时确实很难受，可是过后，我仔细想这件事的时候，又觉着他并没有错，打雪仗是我自己同意的，又没有谁强迫我，所以……"

江羽洛说至此，略顿了顿道："我应该不生他的气，只不过……"

安迪原本听她说不生气时候，略松了口气，但听见她话说了一半，赶忙问道："不过什么？"

江羽洛扫去方才脸上的沉吟，换了张清澈的笑脸道："只不过，他一定觉着我是笨蛋，所以，我还是以后少招惹他为妙，嘻嘻！"

安迪望着江羽洛的笑脸，轻轻舒了口气，还好她不介怀，幸好她有如此纯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