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变化

听完唐琦的叙述之后，楚向宇并没有显出特别惊讶的表情，这反倒让唐琦有些惊讶。

楚向宇说：“就这些？”

唐琦有些发愣：“还不够？”

“切，比YY小说差远了，还没毁灭地球呢！”

“……”唐琦沉默了一会，说：“我发觉你这人有些奇怪。”她这是设问句，所以也没等楚向宇反问，自顾说道：“你好像很在意同伴死活，一直闹着要去救人，可你大多数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急躁，还有心思逗狗、吵架、甚至开玩笑……我想问一句，你真的很在意那两个人的死活吗？”

楚向宇一愣，他没想到唐琦会问出这种问题，这种事……不是明摆着的吗？自己要不急，刚才会开出那种条件来吗？

但唐琦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开始检视自己的心理状态，思索过后，连他自己都悚然一惊：似乎……自己想要去救柳琴和许强，并不是源于心理、或是感情上的一种冲动，而更像是自己经过理性思考得出来的，原因就是两人都为自己挡了枪，自己认为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有责任救他们一次？

自己有过冲动吗？肯定有过！柳琴中枪的一瞬间，他可以肯定当时的狂怒源于内心！但之后呢？愤怒……好像只有那一瞬吧！

连他自己内心都不得不承认，按照自己以前的性格，当时是绝不可能扔下柳琴和许强，独自逃命的，但实际情况却是，当时自己心里想的，却是“损失最小化”，很理性，但绝不符合自己一贯的性格！

难道……自己真的并不是关心两人的死活？而是只是因为要偿还挡枪的情分，所以才决定救人？

这种判断让楚向宇很是惊讶，进而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的，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很冲动、很热血、很情绪化的一个人，原本的他，几乎做任何事都是率性而为，绝对不会因为怕被讹就不去扶摔倒的老人，顶多会在被讹诈后踹对方一脚然后撒腿就跑……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理性？

但事实却不容否认，他不得不思考，自己的这种理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然后他确定，是在自己第一次杀人，杀死韩森的那一刻！

确定这一点的时候，他不由再次想起了两年前那一幕：父亲如屠夫般拎着濒死的人逼他补刀，在他拒绝、逃走后甚至宣称杀人就是他的宿命！

难道所谓的宿命……并不单单指自己超能力的开启，而是暗喻自己的思维方式都会改变吗？

连思想都会改变……那么自己……还是自己吗？

还是说……所谓的宿命……是另一个我？

这简直太恐怖了！

楚向宇如坠冰窟，连柳琴和许强的下落都忘记了追问！

唐琦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许强被警察抓住了，他伤得很重，现在还在ICU，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负责看守他的是刑警，不是缉毒警，那个叫杨子的缉毒警也挺倒霉的，先被你崩了一枪，后来又被刚子补了两枪。至于柳琴吗……”

楚向宇突然打断她，问：“死了么？”

“啊？”唐琦被问的有些愣神：这是问柳琴？你不是想救她吗？怎么还希望她死？这思维反差也太大了吧……

“我是说那叫杨子的警察。”楚向宇解释道。

“哦，没有，重伤入院，但没生命危险。”

“哦。”楚向宇眼中寒芒一闪，声音听不出失望，说：“继续说柳琴。”

话题跳跃太快，思维跳跃性太大，楚向宇的话让唐琦有种被人牵鼻子走的感觉，她不满的对着楚向宇“哼”了一声，强耐下性子继续道：“警察赶到时她没在现场，应该是被其中一伙人抓走了，具体是谁不知道。我建议你先静观其变，毒贩即便抓到了人，也不会随便杀人的，因为秘钥在你手里，你可以用这个和他们去谈条件。”

“我倒是想谈，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我怕一露面，他们就会用枪顶着逼我交出秘钥！”秘钥对楚向宇来说并没有什么用途，他也没料到自己一个意气用事居然会再次引来这么大麻烦，所以能够用秘钥换回柳琴他就已经知足了，至于脱罪洗白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法想。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保证他们耍不出什么花招！不过你得答应我，在这之前不能再惹事。”

楚向宇没的选择，只得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细枝末节的话题，楚向宇仿似无意的问起她之前给警察看的是什么证件，唐琦说：“假军官证，100块一本，想要？改天给你弄一本去。”

唐琦太强势，楚向宇太个性，很多话题俩人都说不到一块儿去，聊了一会，都觉得无趣，楚向宇干脆起身道：“我回屋了。”

他脑子有些乱，需要捋一捋，不是关于整件事的，而是关于刚才思考的，自己本身这几天产生的变化。

“不想去看看许强吗？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帮你挡了一枪。”唐琦道。

“他在哪？”楚向宇身形一顿，问道。

“855医院，看守他的警察我很熟，保证你去了也不会抓你。”

楚向宇想了下，摇摇头：“不必了，我不是医生，看了也救不了他。”说罢直接回屋关门。

唐琦盯着楚向宇的背影若有所思，呆了几秒，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喃喃道：“理性的近乎冷酷，和救人的迫切心理截然相反……救人只是自认为应该履行的责任，实则心理并不在乎对方的死活吗？亏我以为还是个中二，结果是个高逼格……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双重性格吧？”

唐琦晚上并没有留在家里过夜，实则她留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彻夜不归是经常的事，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自己又不止楚向宇一项业务，所以也不可能总围着他转。

对于楚向宇超强的惹事能力，她也只能叮嘱一下，但却并不放心。

出人意料的，楚向宇居然听从了她的建议，在之后两天内一直猫在家没出去，吃饭叫外卖，除了锻炼身体就是上网，一副宅男样，这让即便出门也一直暗中盯着他的唐琦很是松了一口气。

三天后的傍晚，唐琦再次出门，照例叮嘱楚向宇道：“我出去办事，有事给我打电话，你没事尽量别出去，想吃东西叫外卖。”

楚向宇坐在电脑前“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唐琦径直出门。

MINI开出两条街后，唐琦下车，换乘另一辆车返回小区，从地下车库直接登上了侧对自己家的另一幢楼，拿出一架微型望远镜观察楚向宇的卧室。

望远镜里，楚向宇头戴耳机，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面前放着纸巾，手伸到桌下，肩膀有频率的抖动。

唐琦有些好奇：干嘛呢？玩游戏？鼠标放腿上了么？

几分钟后，楚向宇一脸舒爽，拽了几张纸巾拿到桌子下，低头似乎在擦拭什么。

唐琦脸色一变，骂了句：“无耻。”一把收起望远镜，转身下楼。

能旁若无人做这种事，说明这小子确实没发现自己，而且干这事儿对体力、反应都有影响，估计这小子晚上是不会出去了，自己可以安心去忙自己的。

她刚走，正一脸猥琐的楚向宇便霍然挺直，头一侧看了眼她之前所在的位置，顺手将干干净净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身开门出去。

他早就发现了，唐琦每次出去，都会中途返回，最少会在斜对面的楼上监视他一个小时，既然唐琦不相信他，他也不打算履行之前的承诺了，而且有些事，必须得自己去做，并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两天他也没闲着，北岸新城是老牌高档小区，地下车库理所当然的会有僵尸车，而且档次还不低，最次的也是雅阁、帕萨特一类的B级车，办事没车不方便，楚向宇这两天趁唐琦不在家弄了一辆车况不错的雅阁，同时还准备了一些其他必要工具。

出门后，楚向宇驱车来到855医院，855是解放军医院，许强就住在这里，但他的目的却不是看望许强。

他转了一圈，又询问了护士站的护士，基本确定自己要找的目标不在这里，然后他马上赶到下一家医院。

第二家是协和医院，也没有他要找的人，不过他并不着急，全市的大型医院就这么几家，能处理枪伤的，跑不出这个范围，况且自己要找的人没必要隐瞒身份，对方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有胆量会找上门去！

找到第三家人民医院时，楚向宇终于锁定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