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学会了吗

“把方案交给律所，让他们今天把合同拟出来。”全筱宸吩咐道。

“明白。”简单抱着笔记本和笔出门直奔律师事务所，还跟律所负责拟合同的总监特意强调了一定要把“独家”写进去。

洛神是天云所有影视剧的服化独家免费供应商，天云提出需要，洛神满足需求，但是全筱宸强调了一定要把洛神写成甲方，并且在方案中体现了这一点，天云也并没有对这一点提出异议。

除了甲方乙方的身份对调，就是独家供应权，也就是说，签了这份合同，天云就不可以再找其他的供应商，所有服化设计都将由洛神掌控。

按说这两条算是非常苛刻的条件了，但是天云全盘接受，让简单有点不懂天云到底看上去资金雄厚，为什么会为了免费的服化答应这么苛刻的两个条件，毕竟想抢着当天云供应商的品牌不在少数。

简单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后，惆怅着要不要加苏凡秋的微信，犹豫了很久，把她的邮箱和电话号码添加到了通讯录。

虽然他总是劝全筱宸，用微信联系客户非常方便，他却心里明白，只要用了微信，就免不了要闲聊几句与工作无关的。

他不想知道苏凡秋现在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也不会差，也不想让苏凡秋知道自己过得怎么样，在她消失在他世界里的这四年，他自认过得也不错，尤其是认识全筱宸之后。

简单摸了摸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曾经的他幻想过无数次与苏凡秋重逢的场景，曾经的他以为苏凡秋是不可触碰的悲伤，可是真的在这种猝不及防的场合重逢，只短暂的怔忪之后，便再无其他。

感情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海誓山盟抵不过生活的苟且，痛心入骨抵不过岁月的长河。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人，一辈子都会记得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到底是自己不够长情，还是人之常情？简单已无答案。

简单曾经找了那么久的平衡，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不再失落，不再难过，平淡得好像他们曾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苏凡秋”。

简单平静的接起来，苏凡秋一如既往张扬的语调，“简单（shan），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晚上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

简单不喜欢这个称呼，非常刺耳，“我现在叫简单（dan）。”

“行行行，简单简助理，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要加班。”简单忽然发现自己扯起谎过来竟然这么顺畅了。

“那就加完班二场，直接酒吧啊。”

“有什么事吗？”简单声音淡然。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聚聚吗？你不会还记仇吧？”苏凡秋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忽然让简单有点儿厌恶。

为什么伤害过别人竟然可以毫无愧疚感，如果你不原谅还觉得是你不够大度？

“没什么事就没有必要聚了。”简单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简单，你还真的记仇啊？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再抱着不放就没劲了啊。”苏凡秋听出简单的不耐烦，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放心，我已经忘了。”

“既然忘了，为什么不能一起吃个饭？”苏凡秋咄咄逼人起来。

“如果你男朋友知道你跟前男友一起吃饭，他会高兴吗？”简单反问。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不会介意的。”

“对不起，我女朋友会介意。”简单眼睛都不眨的又扯了一个谎。

“你都有女朋友啦？我怎么不知道，我听说你还是单身啊。是谁啊？我认识吗？是孙灵灵吗？”苏凡秋不依不饶。

简单很少有耐性快被磨没的时候，今天这个电话已经把他的耐性磨得差不多了。他闭上眼睛强压了压怒气，正准备说话，檀木的香气四溢扑鼻，手机脱手。

“苏小姐，请您拿出职场专业的态度，如果没有公事，请不要以任何形式骚扰。”沉稳又冷漠的声音，闻者胆寒，对方显然是被吓住了，半晌不做声。全筱宸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从全筱宸进来的一瞬间，整个办公室就齐刷刷的站起来了，只有简单傻愣愣的坐着，自下而上的仰望着他。

“学会了吗？”全筱宸把手机放回到简单手里。

“啊？”简单有些摸不着头脑。

“拒绝。”

简单被全筱宸的清冷震慑得有点害怕，木讷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第一次见到全筱宸剥离了激动后的恐惧感又袭上心头。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没有恐惧感了的？不记得了。为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也不知道。简单能感觉到全筱宸的克制的怒气，可是为什么生气了呢？还是这么认真的在生气。

乔琦和于子昂早就吓得不敢动弹了，生怕呼吸重了都被注意到。丁绍龙则是审视着简单，视线飘到很远。

全筱宸从不来这间办公室，至少再丁绍龙的洛神生涯里是没见过他进来的。每一次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内部电话叫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去。

难道这一次进来就是为了教会简单什么是拒绝吗？可是怎么刚刚好？他怎么知道简单在打电话，他怎么知道简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一系列的疑问在丁绍龙的脑子里徘徊。

全筱宸和简单还在僵持着。

“到底学会了吗？”全筱宸接着问。

简单赶紧点点头，生怕慢半拍都会惹他更生气。

“今天加班。”全筱宸撇下一句就走了。

几个人听到隔壁的关门声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于子昂瘫在椅子上，拍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我滴个乖乖啊，吓死我了。”

乔琦也面色凝重不说话，显然是被吓得不清。

简单脑子也懵住了，跟浆糊一样，除了脑壳以外，所有的内容物搅和在一起，他是在气自己跟苏凡秋说话不够硬气吗？是在气他扯谎吗？还是气他跟苏凡秋联系，还不是为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