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船突然慢了下来大伙这才明白风退!这时艄公又说:“这才刚过龙潭二十来里哩”
“大伙动手自己划吧!”于庆元这么号召说
立时甲板上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人们又各自操起了桨和篙齐心协力地划了起来于庆元又忙向艄公建议将船驶向岸边的浅水处自已先跳下船接着又跳下几个他们是去拉纤
齐泰最关注的是东边天际他反身面对掌舵的艄公双眼紧盯着东方天际此刻天上的灰色的云团在滚动着渐渐出现亮色的豁口那豁口处慢慢变白骤然染红随着红色的不段扩大一大片蓝天上浮现出层层的彩色的鳞片十分绚丽灿烂
天亮了在大伙奋力的划动下站在船头的齐泰隐隐看到对岸瓜埠小岛的城楼了
然而艄公却指着江边的一条小河说:“到那河口就是一个码头了从这里到江宁城里有水陆两条路水路是从那小河去得有潮水才能行船现在潮水退了船没法进了走陆路就五十里地天已亮得快一点这一带是常有巡检司的巡逻队的”
大家一听心又沉下来了
齐泰说:“那就感谢你了!庆元我们赶快上岸赶路吧!”
于庆元说:“好大家快上岸我带路”
待他们爬上高峻的江岸后在蒙蒙的朝暾辉映下只见四处一片平坦连一个躲身的土包都没有若真遇上巡检司的巡逻骑兵如果说不清楚他们现在又不敢亮出靖海侯的招牌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齐泰刚这么想着迎来了刚冒出地平线的日头红彤彤的将耀眼的金光辉耀在对面浩瀚的长江上上长江成了一条金闪闪的带子
好难得的回笼觉被吵醒了盛庸躺在帐内还迷迷糊糊的已经近七十岁的年龄禁不住像是昨夜的那场宿醉了他打了一个哈欠问:“什么事打扰我要不是本侯爷想要知道的事情小心你们的屁股”
家仆在门外答道:“都到江宁的南城门口了”
盛庸还在迷糊着怒道:“谁到江宁南城门口了侯爷我是奉皇上的命令来的谁到了南门口也不管除非是靖海侯到了!”
家仆战战兢兢回道:“正是靖海侯他们一行人刚到南门口还没有来得及进城被盛兵看到了让我赶快回来禀报侯爷”
盛庸又被弄糊涂了:“什么靖海侯本侯爷什么时候让你们去看着到没有”
“小的也搞不清楚是刚才从城楼上来的盛兵要我这么禀告的”
拍了拍宿醉的额头盛庸有点痛苦的坐了起来昨天江宁的几个老部下加上卫戍京师的羽林卫的统领拉着自己去喝酒喝了多少他能算出来不少但是事后做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了可能是怕误事交代了家将们的任务吧
盛庸这次出现在江宁绝对不是偶然是奉旨来江宁接齐泰父子的当然是密旨了皇上想看看失踪了齐泰之后太子爷的反应这件事偏偏让他盛庸来做也不知道皇上再想什么
他可是太子爷的老丈人啊一边是自己的女婿一边是齐泰这个从靖难开始就交往的朋友兼同僚几十年的感情让盛庸如何自处要不是这一点心事盛庸何至于快七十岁了还要喝这么多久
原来借酒浇愁不是年轻人的专利而这些老家伙也需要的
盛庸心里还是不放心他想如果来的真是齐泰那是绝不可怠慢的齐泰这个名字在他心目中也不是几十年的同僚这么简单当初他盛庸带着兵南征北战的时候齐泰正是兵部尚书也算是盛庸的老上级才是而且齐泰的超群的才学和刚正的品格他也是熟知并佩服的
他觉得齐泰的到来对他来说反正是一种福音至少皇上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了这么想着他动心了真心消来的就是齐泰但是他刚才仔细问了家仆那个盛兵也是猜测了这个盛兵才多大年纪啊又没有见过靖海侯光是猜测判断怎么能作准这么想着就打算亲自
他刚匆匆嗽罢口洗罢脸那家仆又来了禀报说:
“侯爷按你的吩咐我们的斥候乔装走近了打探来的确是靖海侯齐大人”
盛庸听了有点高兴但仍不放心问:“你看到没有什么涅带了多少人”
那家仆说:“小的亲眼见了高高的白净脸眼睛炯炯有神年纪和侯爷差不多他讲的确是一口南景是靖海侯无疑他和随从一共十二人他的随从一个个也很精明他本人没说多少话都是那个连巴胡子随从嘴里不小心露出来的气派大得很哩”
从那家仆的描述盛庸也认定来者是齐泰无疑以齐泰的刚正率直是从不愿多说求人的话的
盛庸吩咐的时间齐泰一行人已经走近了江宁城城门洞开被灿烂的朝阳铺照着的街道铺面楼房显亮地敞在他们眼前在这一瞬间这惺望着快快进城的逃亡者竟然如在梦中好一阵都没迈动步子是齐泰昂首阔步跨上吊桥之后大家才猛醒过来一个个才喜笑颜开地跟了上去
在跨过城门第一步时齐泰突然眼睛潮润了他既激动又伤感这种滋味跟他第一次锦衣还乡踏进那生他养他的那座旧宅时完全一样他觉得自己又回家了回到了一个与溧水一般无二的家
江宁距离溧水并不算远满眼满耳都是熟悉而有舒服感的衣着陈设和乡音连在街头漫游着的鸡呀狗的也都叫他感到亲切
一位家将涅打扮的魁梧汉子来到他面前一看就知道是当过兵的人齐泰心里有数当初顺妃的传信人说的很明白让他来江宁城自然有人接他于是收回了刚才跑走的思路就听见那家将十分客气地说:
“齐先生我家侯爷正在州衙的清边堂迎候!”
侯爷那个侯爷齐泰把熟人或者朝中的大臣们想了一遍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但此时也不好说出口不禁也有些欣慰这些人在自己刚进城就过来迎接看来是下了一番心思于是矜持的回道:
“那你前面领路吧!”
就在这时另一位军官涅的人拦住了除了齐天瑞之外的于庆元等人客气地说:“请各位先到客馆小歇”
要和齐讨开于庆元刘安等人很不放心说:“齐先生不能没有随从!”
那军官的态度客气而坚定说:“有我们很多人跟随着还少随从吗”
齐泰觉得既已进了城就得听盛庸的安排了量他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就向于庆元等人说:“你们先随这位老哥去吧等会我着人找你们”
穿过州衙大院内的小径来到深处的圆洞门门上小匾额刻着三个极清秀的行书字:“清边堂”齐泰顿时便有了一种清爽的感觉:在这等悠静舒适的地方接待他可知对方用意极善他也可放宽心了
“靖海侯爷请走!”走在前面领路的家将这时突然让在门边客气地请他先走这时候已经不用再像是在外面那么顾忌良多了
齐泰也不客气朝那家将微笑地一点头后就大步跨进圆洞门刚一抬头他眼睛都亮了原来这里别有风光几年来来常见到的多是满目苍凉或是浩瀚的大海只在沈颐的大院里见到了些许生机可这清边堂的小院里才真正称得上是关住了满园春花雪夜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暖和的阳光铺满了树呀花呀草呀池呀无处不在闪耀着金辉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好心情穿过一条绿树掩映的小径的
盛庸已迎在一座小巧的四合小院门边的阶檐上那是一位体态魁梧相貌堂堂鬓边泛霜的老将军一身整洁的戎装更增加了他的威严他一见到齐泰健步走出小径便双手抱拳十分谦恭地说:
“末将失迎了请大人海涵!”
齐泰忙拱手迎了上去连声说:“鄙人逃难到此匆忙叨扰万分不恭万请老将军宽容”
这一番客套之后两人携手进入厅堂刚坐定未及上茶却有小厮送上一盆热水来
“料想侯爷连夜赶路未及净面请大人自便!”盛庸指着那盆热水这么说
两个人许久没有见面谁也没有想到见面竟然是这么的平淡不过盛庸这样做倒是真的像是一个细心的下属用细节来关心老上级
于是齐泰匆匆地净罢面就兴奋地对盛庸说:
“盛大人我是从虎口中逃出来的历一整夜的风险从沮逃到江宁来了”
盛庸点头道:“陛下如此做本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靖海侯冒险倒是真的但是此举下来真的不知道太子该如何自处啊”
齐泰这才想起了盛庸的尴尬身为老岳父竟然开始算计自己的女婿要是这个女婿真的没有出息就算了偏偏这个女婿又是最有消统治这个国家的太子他要是作为盛庸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由此齐泰也想通了盛庸为什么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双方竟然没有同僚之友谊感到如此陌生不由哑然半晌才说道:
“让盛大人为难了但是陛下这么做肯定是有更深的意思这些对于太子未尝不是一种磨练呢”
盛庸不理会齐泰的安慰反问道:“靖海侯最近被困镇江对于京师最近发生的事情可了解呢”
“待罪之身不敢多问我每天除了觐见太子之外很少出门更是很少人会给我说朝中之事只是畏我如虎何敢与我搭上关系”齐泰黯然的道
想着齐泰的遭遇不是也是被皇上架在火盆上烤着盛庸的心里平和一点反而透出了一丝同情自己的女婿无论怎么着也有着皇族的身份太子的尊贵但是齐泰不一样稍有个省察差错那么就是灭族大罪
此时齐泰私自离开镇江要是被大臣们攻击那可是有着数不清的罪名只有皇上一个人能薄他但是就这样下来一凳上明年真的出海太子一旦登基那也是不会轻易的饶过齐泰一家
那时候恐怕自己讲情都没有用处的由此一来那不是皇上把齐泰推到太子的对立面吗难道皇上想要齐迢持那个皇子盛庸本来就是武将出身虽然在年轻时也号称儒将智将但是毕竟年岁不饶人想着想着就钻进了牛角尖
就这样出神的想了一会竟然把齐泰给凉在一边弄得好不尴尬
按照齐泰的才智当然知道盛庸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一旁的齐天瑞也洗完脸在旁边站着却心里不是滋味齐天瑞的年纪也不算笑了四十一岁算是男人最巅峰的时候在合航行的时候养成了一身的脾气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却把盛庸惊醒了不满意的看了齐天瑞一眼却是带着歉意的向齐泰道了个歉依他的资历绝对没有将这个齐天瑞放在心上
齐泰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笑道:“我要是侯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做不到侯爷这个境界的想来侯爷在朝中真的是获益良多比不上我们在外面风催雨送的”
被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感动了说:“我这边就教教学生养养老算的上什么倒是靖海侯和令公子一路辛苦了冒昧的问一句靖海侯觉得太子有错吗”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齐泰的心头
有些念头只是一闪就瞬即让“尊君”二字盖过去了名节为重呀!这一声严峻的警告使他不再想下去了慨然回道:
“盛大人所言错了咱们做臣子的那又议论上位的福分呢”
凝神看着齐泰一副极不理解这一回答的表情但齐泰满脸的真诚使他突然悟到点什么他叹了一声说:
“嗯靖海侯这话怕也有点道理但不知现在太子怎么样了”
齐泰说:“自奉旨往京师以来镇江的情况也不大清楚了只听说太子精神状况极好现在一点也不着急天天有大儒求见也都允了”
盛庸一听面露喜色正要说话时一位家将来了将他的话打断了道:“靖海侯的随从他们都洗漱好了等靖海侯大人去用餐哩”
盛庸很奇怪的又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都洗好了”
“是的都洗好了”那家将回答得很果决
盛庸这才说:“侯爷我俩要说的话还多你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先吃了好好歇歇再谈惭愧的是城里寻不出什么好吃的淡薄了万请见谅!”
当齐泰父子出现在膳馆的时候于庆元等人都一齐高兴地拥了上来见他神采奕奕的涅知道受到了礼遇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大家都洗好了”齐泰这么问想着刚才盛庸的神情笑道:“那就饱饱地吃上一顿再饱饱地睡上一觉让大伙舒服舒服!”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朦朦胧胧中齐泰耳边响着麻雀子吱吱喳喳的吵闹声忙睁开眼只见窗口灰蒙蒙的他心里一怔:唔已是傍晚时分这一觉竟睡了大半天!他忙爬了起来想去庭院里活动活动刚走出门却见盛庸站在院里
“侯爷醒来了”
齐泰歉意地说:“这一觉睡久了倒叫盛大人久等太不敢当了!”
盛庸笑着说:“侯爷一路辛劳就该好好安歇是我的不该倒来吵扰有两样东西想请侯爷过目”
齐泰忙客气地说:“请进那**人进来说话吧请进!”
这时家仆已在清边堂的小厅里点上了灯盛庸没来得及坐下家仆已送上酒菜
盛庸含有深意的说:“关于这次觐见陛下之事我自当与侯爷细议这里备了几杯薄酒算是为侯爷接风不成敬意呀!”
酒菜确也淡薄较之盛庸经常在京师中吃的酒食那真是天上地下了酒是百姓自用的米酒菜是豆腐花生米之类
这种酒菜原本用来两个侯爷喝酒是极为不合身份的但是两个人都是明白这是当年两个人在一起带兵时经常在一起做的事情两个人心照不宣只留下家仆们纳闷的不得了想起了侯爷昨天赴宴时的奢侈再看看今天侯爷与这个新来的这个侯爷的简单酒食不由纳闷两者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闷着坐了一会稍过了一会盛庸和齐泰碰了一杯之后放下杯子说道:“皇上临来的时候有些交代让本侯对你说”
齐泰听着盛庸把“本侯”两个字都说出来了知道肯定是很严肃的一定是圣旨到了连忙站了起来做出了接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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