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死鱼眼伤成了那个样子,他的鹰隼,还能进宫来送信么?
出了大殿,国师笑道:“娘子,不要满脸的忧愁,也许,咱们好事将近。”
我叹口气,道:“国师,管太后要这个人情,是不是,早认定我大师哥已经死了?”
“刚好相反。”国师望着御花园里郁郁葱葱的花木,笑道:“只有大舅哥平安无事的出来,大概夫人才会回来罢?若是大舅哥真的命丧当场,本座知道,今生今世,也该见不到夫人了。”
“既然国师知道……”
“那么,本座喜欢谁,有错么?”国师的绿眼睛盯着我。
我一愣:“这……”
“喜欢谁,自然想要得到了谁,”国师微笑道:“很多事情,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只希望,国师不要耽搁时间。”我答道:“太后娘娘也说了,天下好女子多得是。”
“就算多的是,那也不是你。”
国师信步自大理石雕琢出花开富贵的栏杆旁边走过去,望着那溪流里面的游鱼,笑道:“本座只等着,跟夫人,日久生情。”
说着,径自去了。
我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出宫呢?也许,事情办完了,太后再次要厚赏的时候,再借机提出了请求来?
“啪。”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诗语,诗语一脸担忧,道:“真真还以为你死了呢!你的命倒是够硬。”
我笑道:“那是自然,鬼门关走过一圈,早打点好了关系了。”
“听说大师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诗语望着我,道:“你救出来了大师哥,还是大师哥救了你?”
“都一样。”我笑道:“怎么样,我须得留下来,你是不是也得作陪?”
诗语笑道:“这是太后娘娘与了你的恩典,可也不是谁都能轮上的,掌事,一个宫里,自然也只有一个,待太后娘娘祈福完成,我就要回到太清宫,再回到青桐宫里去了。”
“这么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你这是什么话,皇宫大内,其实倒是很适合你。”诗语笑道:“你全然,有能跟人勾心斗角的能耐,说不定,更能在这里闯出了一番名堂来。”
“可是我是个没出息的,只想着安安顺顺过一辈子,最好,还能天天看见了大师哥。”
“大师哥虽然好,可更优秀的,是国师罢?”诗语笑道:“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可得好好想一想。”
“哪里来的乱花,除了大师哥,我谁也看不见。八成是你瞧着国师好。”
“你哦……”诗语掌不住笑了,但还是说道:“能认识你,真好。”
“嗯。”我重重的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诗语笑了,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她的发梢,但见她绾了绾头发,笑道:“玉琉的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报,真真,是一个遥遥无期。”
“对了,”我想起来了苏沐川和诗语,也进入到了那段云殿之中,忙问道:“诗语,那一日,你我在段云殿之内分开,你可曾遇上了二师哥了?”
“不曾。”诗语答道:“我跟你分开,便往另一侧去了,可是另一侧之内,哭声越来越远,也不见了那在尘土拖行过的痕迹,我心下起疑,怕自己寻错了方向,便回头去找你,却……遇见了迷障。”
“迷障……”迷障乃是一种咒术,能教人迷路,跟鬼打墙一般,总会回到了原点之中去,灵力高的人的迷障,才能困得住灵力低的人。
陆星河,国师都是比诗语灵力高的,但是都跟我在一处,自然没法子去困住诗语,唯一能不教诗语过去的,只有苏沐川一个人。
“那……”我接着问道:“后来,你是怎生出了那个迷障的?”
诗语接着说道:“怎生走出来的?很简单,后来,我将那迷障给破开了啊!”
“破开了?”我忙道:“是个甚么时辰?”
“那会子,只听见外面有人嚷着,皇上驾到,我一着急,迷障便给我破开了。”诗语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我这灵力不过这几次都不曾给你瞧见罢了,本也很有神威,你是不是也佩服得很。”
那个时候,不便是我给那宁妃抓走到虚空界的时候么……是苏沐川,跟着去了虚空界。
我忙又问道:“对了,你那一阵子,有没有看见过二师哥?”
“后来那边闹成了一团,我才见到的,是二师哥赶过去,将那云妃的冤魂给收了,接着,扫除了段云殿的瘴气。”诗语道:“你们都跌入了虚空界里,要不是二师哥,烂摊子不好收拾,皇上也不知个中内情,八成太清宫和青桐宫还要跟着受罚,可多亏了他,跟皇上将事情给解释清楚了的。”
“原来如此……”我说道:“既然太后祈福的正日子还没到,那二师哥和父亲他们,应该还在宫里罢?”
“二师哥一直跟掌门师叔他们在一起,大概还在皓月殿呢罢。”诗语道:“你怎地倒是问起二师哥来了?”
“嗯,有点……有点在意。”我拉着诗语,道:“咱们走,一道往那个皓月殿去看看父亲他们去。”
皓月殿里正是平日举办宗教活动的地方,外面三三两两,全数是太清宫和青桐宫准备祈福的同门师兄弟们。
招呼过了,进到了里面,诗语早看见了青桐宫的师妹,忙过去说话了,我往正殿里面走,阳春子正溜达过来,看见了我,不禁大呼小叫:“啊呀,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去那虚空界的一段时候,我们一帮老骨头,可跟着你担惊受怕……”
我忙道:“多谢师叔关怀,这件事情,委实也很凶险,能全身而退,也多亏了大师哥舍命相救。”
阳春子犹豫了一下,道:“怎地师叔倒是听说,星河反是你救回来的?太清宫传信来,说那个孩子听说你还留下那里,挣扎着便要起来寻你,还是留在了太清宫的你四师叔将他给按下了。”
我心里一阵暖,忙问道:“也不知道,大师哥现今好了没有?”
“也不是大碍,便是灵气受损的厉害,又碰上了些个皮外伤,躺几日就该好了,年轻力壮的,也不算甚么,不过嘛,”阳春子笑道:“你能回去照料几日,大概更好了。”
我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回去,可是太后发话,教我在此处留下来做女官,跟着国师查探三王爷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大师哥那里……”
“太后的旨意自然不能违抗,”掌门人却也自殿内走出来,道:“你且留在这里,听后太后差遣,那星河的事情,你也就不要担心了,太清宫那许多人,还照料不来一个他。”
我忙行礼道:“是。”
“今次的事情,父亲都听说了。”掌门人道:“现如今,你真真是长大了的,父亲心内,很宽慰。”
我的身份,掌门人不是不知道,可饶是些个客气话,自一个“父亲”口内说出来,我心里还是莫名的一阵温暖起来:“多谢父亲。”
“国师本与丞相大人不大相合,可是咱们太清宫,一直与丞相大人同气连枝。”掌门人望着我,道:“哪一个跟国师的婚事,说不定,倒是能和缓与国师之间的关系,这个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你也都明白。”
我点点头,道:“花穗明白,此间若真真以花穗与国师相连姻,正是可以联盟起来,一致对付那百花神教和三王爷。”
掌门人点点人,道:“不过,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星河,也是父亲帮着你挑选的,这件事情上,却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我忙道:“已经跟太后回绝了,太后不曾下死令,只是教花穗留在了宫中,大概……大概还是希望,我能答应这个婚事罢。”
“难为你了。”掌门人点点头,道:“国师也并不是会为着儿女私情放弃前程的人。”
我答道:“父亲说的是,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掌门人道:“你来,是想找苏沐川?”
我心头陡然一震,点了点头。
“唔……”掌门人道:“知道你有话管他说,他在正殿后面,去吧。”
掌门人知道的事情,总像是深不可测,猜不出来,他究竟知道甚么。
苏沐川正坐在凉亭里面看鱼,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头也没有回,便轻笑道:“你可算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坐在了苏沐川的身边,道:“今次里,多谢二师哥相助。”
“嗯?”苏沐川假意答道:“你在说什么?”
“二师哥能这样自由自在的出入在那个三王爷的虚空界之中,身份不用我说,是不是?”我笑道:“可是上次,二师哥才说过,自己并不是三王爷的人。”
“二师哥现在,依旧不是三王爷的人。”苏沐川笑道:“你就是想问这个?”
“就算我问了,二师哥不想说的话,还是不会说。”我望着阳光照在了苏沐川的前额上,睫毛投在了脸上的阴影,道:“我只是想道谢,自打我来到了太清宫。二师哥真的没少帮我,我全数记在心里,只要能报答的话,一定万死不辞。”
“我也没能帮上甚么大忙。”苏沐川侧过头来对我粲然一笑:“更没想过,管你要什么回报,有些事情,能不能,只当你自己做了一场梦?”
我点点头,痛快的说道:“行。”
苏沐川倒是笑了:“就这么答应了?旁的一句也不问了?”
“我不问,是因着我知道,”我答道:“二师哥,有二师哥的身不由己。”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苏沐川笑道:“花穗,你真真不简单。”
“二师兄才是真正的难以捉摸。”我笑道:“谁都有秘密,干嘛非要一定问出来,知道了之后,帮不上忙,平添苦恼,更没有意思。”
“背负秘密的感觉肯定很累。”苏沐川望着游鱼,笑道:“可是,一切全数是命。”
我怔怔的望着那鱼,心下想着,我,又是怎样的一个命呢……
“你放心,明日祈福的日子就到了,等回到了太清宫里,我帮着你照料大师哥。”苏沐川捉狭的一笑:“你也尽快回来,不然的话,玉琉什么时候出来了,跟你重新争抢大师哥,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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