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愿意帮皇上在后宫之中清查。”国师忽然说道:“能帮皇上分忧的话,臣下是万死不辞的。”
“哦?”皇上道:“还是你聪明,居然又与朕想到了一处去,后宫之中,自然不便,可是现如今这样乌烟瘴气,不正之风可再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也是迫不得已。”
国师忙行礼道:“臣下一定不会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因着臣下身份的不便之处,自然诸多忌讳,但出入宫闱的事情,倒是可以教两位仙姑相帮,臣下与仙姑通力合作,何愁无法将三王爷的人揪出来。”说着,意味深长的冲着我们笑了笑。
“好!”皇上道:“太清宫与国师联手,想必这件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信女不敢。”又与国师异口同声的应了下来,皇上叹口气,交代几句,也便去了。
送了皇上,我和诗语站起身来,诗语望着我,担忧的说道:“现下里,还是先去寻了太医院,将你这肩膀……”
“不必去太医那烦扰了,”国师倒是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拉过去,细细的看了看的,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怒意,道:“本座问你,怎地要这样不小心!”
我忙往后缩,道:“民女学艺不精罢了,多谢国师关心……”
“这个时候,大舅哥怎地不在你身边了?”国师不悦的说道:“他不是说,本座不在,他要护你周全的?便是这样护你周全?”
“若不是大舅哥,想必现今我早就死了……”我一不留神说串了嘴,忙道:“不,是我家大师哥!今次里,还是因着大师哥相帮,才侥幸逃命的。”
“大舅哥这样靠不住,本座放心不得!”国师望着那伤口,道:“你跟着本座过来。”
我一听,忙往后躲:“不必了,小伤而已。”
国师却捏住我没受伤的另一侧肩膀不放手:“你往哪里躲?再不医治,伤了筋脉,残废了你!”
“国师不必危言耸听,这种伤势根本没有大碍……”
“本座说话,你听着就可以了。”说着,国师便将我往外面拖:“本座的随从带了药来,先敷上再说。”
“花穗……”诗语瞪大眼睛:“你识得国师么?”
我忙道:“也只不过是见过一两面的交情,并不熟悉。”说着只是挣扎:“国师好意,民女心领,但是诸多不便,还请国师勿要……”
国师居然索性将我拦腰抱起来,径自往外面走。我吃了一吓,只听国师沉声道:“本座说过,你安安静静的听本座的就行了。”
我的脑袋磕在了国师坚实的胸膛上,瞬时怒了,更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想自己走,给人瞧见了,大师哥知道的话要不高兴的!”
肩膀一阵剧痛,想必又流出了血来。
“不放!”国师看着那伤,抱着我的胳膊却更用力了:“本座可不管他高兴不高兴!”
“你给我等着,我打不过你,改日教大师哥好好教训你!”
“以后,不许这样笨。”国师却不理我,只抿了抿薄唇,声音却是从来没听过的温和:“你要听话,最好,只听本座的话。”
不知怎地,倒是想起了死鱼眼来,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这样温和的跟我说过话。
等在绿柳浓荫下面的,倒是也不是旁人,正是金豆,金豆瞧见我,瞪大了眼睛:“诶,这个吃人的姐姐也会受伤么?”
“这样话多,”国师道:“还不快把玉露散拿出来。”
金豆忙应声自怀里掏,这个孩子出来,倒像是随身带着一身行李,身上满满的都是瓶瓶罐罐,挑挑拣拣,拿出了一个碧玉瓶子来:“吃人的姐姐,遇上更厉害的妖怪了?”
“是啊,”我答道:“可不是便败下阵来了,姐姐这个人,惯常要欺软怕硬,现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活该。”
“不想,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国师轻轻笑了,用那瓶子在我肩上洒下去,只觉得香气扑鼻,本来火辣辣的伤口一瞬时清凉起来,果然舒服了很多。
国师将那瓶子搁进了我怀里,道:“本座怀里尚且舒服?”
我一听,耳根子都热了,忙自那国师怀中跳下来,抱怨道:“看得出,国师抱女人抱的轻车熟路,一定早习惯了随便抱谁罢。”
“国师从来没抱过谁,”金豆倒是抢着说道:“还是头一次瞧见,能教国师大人抱起来的,姐姐是实实在在好福气的,金豆羡慕的要命。”
“你羡慕,这个荣宠就让给了你。”说着我回身就走。
国师却抓住我,道:“你倒是走得快,抱也抱了,药也撒了,你倒是说走就走,难不成你忘了,本座要与你们一道查宫内那三王爷的事情了?”
“这要怎么查?”我答道:“蛛丝马迹都没有,民女没这个本事。”
“没这个本事,那可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大约要流放边疆,本座现如今还不想往不毛之地,与你做神仙眷侣。”国师笑道:“你当真不知道,三王爷的人是谁?难道你不想早日回到了太清宫里去?”
我犹豫了一下:“三王爷的人,现如今自然就再那些个妃嫔之中,可是究竟是哪一个,花穗尚且不曾瞧出来。”
“你也莫要谦虚,”国师微微一笑,绿眼睛里满是精明:“只怕你心里早有了谱,只是不肯说罢?”
我笑道:“便是有所猜测,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冤枉了谁,或者教人倒打一耙,可不算是明智。”
“真凭实据总会有的,”国师笑道:“你说,太后祈福的时候,能不能看出了甚么马脚来?”
“现如今百花神教的人都出来了,三王爷的人这个时候来冒头,才是真傻,蛰伏起来,避其锋芒,才是明智之举罢?”
“可是,若是那三王爷的人,迫不得已,一定要做点什么呢?”国师笑道。
“迫不得已……”我望着国师:“难不成,国师的意思是……”
“本座听说,那莹嫔是三王爷的歌女,”国师摸着下巴,道:“当年圣上往三王爷府上宴饮,瞧中了莹嫔,三王爷当即便将莹嫔献给了圣上,得宠一时,但是后来不知怎地,又给冷落下来了,谁知道,那莹嫔是不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呢!”
“国师的意思我明白。”我点点头:“这次,莹嫔暴露出来大半,八成也要成为弃子了。”
“所以,弃子也有弃子的用处,”国师笑道:“弃子终将是要消失的,咱们便看一看,弃子要如何消失。”
其实这些个事情,我本心并不想管,但偏偏自己牵扯进来,就是无法置身事外。
太后祈福的日子就要到了,宫内浩浩荡荡的开始准备,一众妃子也亲自抄写经文,制作祈福用的东西,忙个不休。
那一日无意之中给诗语扎了一个莲花灯玩儿,给太后瞧见了,太后倒是十分识货,看得出我这扎纸几近十年的手艺,教我也停一停手里的事情,帮着做些个祈福用的莲花灯。
我乐不得不用出去跟国师帮忙,整日只在屋里躲着干活儿。
每一日清晨,死鱼眼的鹰隼也都会准时过来,带着一张小小的字条,整整齐齐的只有几个字,可是怎么看,便怎么让人高兴。
“今日有风。”
“今日午后落雨。”
“今日见苏沐川落水,不曾救。”
“伤可好?”
最高兴的是今日这一张了:“明日入宫,与太后祈福,等我。”
马上,又能看见死鱼眼了。
好像自从进入了太清宫,从来没有和他分别这么久过。
这鹰隼刚刚带着我回复过去的纸条冲上了云霄,那诗语便高高兴兴的来了:“我听说,这一次祈福,太清宫和青桐宫的人都要来,皇上好像要亲自问一问百花神教的事情,说不定,大师哥也会来呐!”
我点点头,笑道:“可算是,盼到了这一日了。”
“可是……”诗语的模样又有一点黯然:“咱们查不出三王爷的事情,你说能跟着她们一道回去么?”
我笑道:“那,在他们进宫之后,就赶快将事情办好,不就是了。”
“花穗,你有法子么?”诗语瞪着亮闪闪的眼睛:“是不是,你寻得了甚么线索?”
我摇摇头,道:“不过,太后祈福这几日,八成就能见到一些个端倪。”
很快,太后祈福的正日子,在翘首盼望之中终于来了。
太清宫的人和青桐宫的人穿的整整齐齐,自花园之中到了太后的大殿前面去,我随侍在太后身后,一眼便看到了陆星河。
陆星河穿着天青色的长袍,头发整整齐齐的用一顶翠玉冠竖起来,脑后垂着长长的青色飘带,虽然行礼的时候低眉敛目,但怎么看,怎么是神采飞扬。
是死鱼眼,是将来会属于我的死鱼眼。
“太后娘娘金安。”
“免礼。”太后笑道:“有劳各位道长。”
“贫道不敢当。”
就这样看着死鱼眼就好,远远的这样看着,心内就是满足的,高兴的,从前总不敢想,跟他之间的距离,能缩近多少,现如今的一切,全数是托福花穗,得到的来之不易的幸运。
今日傍晚在御花园有一场宴饮,太后看着我作的东西高兴,居然兴致勃勃的带了我和诗语一道前去赴宴。
宴席之上,国师自然来了,也有掌门人坐在了下首,陆星河和苏沐川正随侍在了掌门人的身后,隔着一道碧纱屏风,后面是宫中的妃嫔,也随着皇上一道宴饮。
但是那妃嫔之中,我偷眼看了看,少了莹嫔。
果然,太后也发觉出来了,早有人上报:“启禀太后娘娘,莹嫔娘娘早出了宫门,前来赴宴的,只不知道为何,却一直不曾到。”
“怎地,”太后威严的问道:“皇宫都是走惯了的,难不成她走迷了,不识得了御花园的路?”
那个宫人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怎么寻,可一直不曾寻得了那莹嫔娘娘的,怕……怕当真别有甚么事情才好。”
婉妃早过来了,行礼说道:“太后娘娘,不是臣妾要多嘴,只不过这近来宫里不太平,是不是多派几个人手去寻才好?可万万,莫要让莹嫔妹妹,也遇上了甚么妖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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